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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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名?思名...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醒转过来的许思名轻轻转动着眼球,大致判断出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挂水,林莫坐在床沿儿上,正皱着眉头紧盯着自己。

“我...我这是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你吓死我了,你是不是一直没吃东西啊?医生说你严重低血糖!”

“哦,这两天没顾上。”

“我求你了,能不这么折磨自己么,你这胃也不能这么饿呀,别老让人担心成吗?这都第几次了!”林莫忍无可忍的埋怨着。

“嗯,知道了,以后不会了!”许思名温顺的答应着,撑着床板想坐起来,“你...你一个人怎么把我送到医院的?”

“强拖硬拽也得把你扛过来啊!”林莫小心翼翼的扶着他,“我还人生地不熟的,真的吓坏我了,还以为你怎么了!”

许思名暗搓搓的拉了拉他的手示好:“对不起,我......”

“好了,记住你今天答应我的就行了,给,先喝点儿水润润嗓子,我买了粥,吊完针再吃。”

“好!对了,昨天不是让你好好待着吗,怎么还是过来了,总请假不好!”

“放心不下就过来了,还好来了,要是刚才你一个人倒在那儿怎么办?而且...我也想来送送姥姥!我没跟廖哥说,店里扬子和卉卉帮我顶着,能瞒多久是多久吧,你就别操心了!”

许思名没说话,只是靠着床头静静的看他。

林莫的目光微微向下一扫,伸手蹭了蹭他右脸颊:“你脸怎么弄的?还有姥姥的宅子是怎么回事啊?我刚到那儿的时候都傻了,还以为认错路了!”

许思名不禁苦笑,现下倒也能平心静气、慢条斯理的跟林莫讲述这两天发生的事儿了,只不过隐去了有关那笔债的细节。

他有点儿庆幸林莫一开始就不知情,现在更是了结的不露痕迹,他不必再担心他俩的未来会被那个沉重的担子拖垮,也不用再害怕万一有一天林莫知道了,会是怎样的反应,会做出怎样让他无法面对的举动。

可卸下重负的他压根儿没感觉到真正的松快,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为此付出了怎样沉痛的代价,那是他这辈子永远都还不上的、对姥姥深深的愧欠。

“所以...你还真跟电视里演的那样,是跑来争家产被打的啊!”林莫故作一本正经,不动声色的缓释着气氛。

许思名先是一懵,险些被他的表情给骗了,随即笑了笑,配合着应道:“是啊,被暴揍一顿还啥都没抢到!其实...姥姥她一直想着你,临走前,还跟我念叨你,本来给我俩留了个折子,现在也没了。”

“算了,难道还真要为这些弄的头破血流么,没了就没了!不过...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也不跟我讲,按理说...我也该来见姥姥一面的!”

许思名有些慌,忙解释道:“我...我当时接到电话整个人都懵了,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忘了跟你说,后来又是接二连三的事儿,我也没顾上,真不是故意的,我......”

“我知道了,没怪你的意思!”林莫垂下脑袋,盯着俩人交叠在一起的手,神情有些落寞,“哥,对不起,这种时候...我竟然不在你身边,让你一个人难受,还被人欺负,我真是......”

“说的什么话!”许思名握紧他的手,“你现在不就在么,而且...是在我特别特别需要的时候!好了,有啥话咱们回去再说,这儿人来人往的,臊不臊!”

“......哦!”林莫下意识的朝周边儿几个床位望了望,都在各忙各的,暂时没发现有谁表情古怪的看他们,“那接下来怎么打算?你现在住哪儿?”

“姥姥搬出来后租了个房子,我昨晚住那儿,明后两天家里头操办姥姥的后事儿,那些人要跟我断了关系,是不可能让我掺和了,但我人必须得去!”

“嗯,那我陪你一起去!”

“你在这边儿待太久能行么?莫莫,我知道你心思,但说真的,我更不想你因为这个影响了工作!”

“嗯,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儿,怎么说我现在身份都不一样了,而且也是姥姥点头认下的,我不可能不去啊!店里只要出业绩,廖哥是不会赶我走的,相信我!”

许思名看着他,只抿嘴笑了笑,没说话。

他这个年纪力壮的小伴侣,除了在床上的时候像只凶猛霸道的雄狮,平时大都是一副邻家小弟的姿态,听话乖巧又惹人怜的很,怎么这会儿浑身上下透着的那股子成熟担当劲儿,竟让人特有安全感,特想放心踏实的依赖,许思名这样想着。

“听你的,那一会儿陪我去买床被褥吧,这边儿夜里会有点凉,要委屈你陪我打地铺了,姥姥的床褥...我想就那么整整齐齐的放着!”

***

正如他所料,当许思名出现在老太太的追思会上时,他二舅几乎是当场变了脸色,冲自个儿亲小妹大发起雷霆,最后也是顾及其他到场的远房亲戚,以免局面再次演变成一场闹剧,两方都各让了一步。

按他二舅的意思,你想给姥姥送行,可以,有多远站多远,只要我们看不见,姑且当你这个不孝的东西没来!

许思名只能照做,这两天从追思会、出殡到下葬,他带着林莫,一路远远的跟着看着,行礼跪拜一样不少,直至老人的骨灰入土。

而他本人的状态也越发不好了,被自己糟蹋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这几日又免不了心思沉重,每天回了住处,基本都是默不作声,昏昏沉沉,倒头便睡,似乎只有不省人事时,才能忘却悲伤,免除痛苦,少一些自责。

林莫担心,却也能理解,姥姥几乎是当年那个没了父母的少年唯一的依靠,久久褪不去的悲恸也是情理之中,所以除了陪伴和照顾,他没再说任何多余的话。

由于许思名精神不济,加之姥姥的好些遗物要收拾,俩人不得不在这边儿多耗了几日才回s市。

***

常说,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得继续。

可回来好些天了,许思名依旧浑浑噩噩,提不起什么精神,要不是临近学期期末,不得不准备t大那边儿课程的期末考,他大概真会整日整日的窝在家里发呆。

其实他有时很清醒的知道自己这样不对或是不应该,但就是对自己身体里的负面情绪毫无办法,或许,他是真的被接二连三的不顺遂,困在了不断地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之中。

姥姥的两箱遗物依然堆在阳台上,他不想碰,更不敢碰,他怎么都摆脱不掉自己才是姥姥离开的原罪这一念头,他只能将一切赌注押给了时间,交由时间冲淡记忆,缓释自己心底的罪责感,或许那时,他便不会像现在这般煎熬了。

直到最近两天,林莫的晚归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蜷在沙发上看着疲惫不堪的林莫进进出出忙里忙外,还不得不扯出个笑容,满是歉意跟他解释店里有多忙,林芊那边儿有什么事儿,或是期末课业有多难搞......

年纪轻轻的大小伙子,愣是胡子拉碴出几分沧桑劲儿,许思名看的出,林莫并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他只是太累了!

那一刻,许思名顿生羞愧,为自己成了名副其实的负累而羞愧,为自己的脆弱无能而汗颜。

***

这天林莫依然晚归,到家看见许思名拆了阳台上那两个尘封数日的箱子,正埋头整理着,林莫登时有些紧张起来:“你这是...干嘛呢?”

“哦,姥姥的东西一直没顾上收拾,今晚想把它拾掇出来,老堆这儿也不是个事儿!”

“思名...你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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