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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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入大殿深处之后,杜后示意宫人们暂且退下,对皇帝说道:“妾清楚陛下心中顾忌什么。可是陛下,阿兄他的性子您也清楚。他不过是一商人耳,商人重利,他眼下是皇亲国戚,他的尊荣都是陛下恩赐的,若陛下有什么不好的,他的日子又能好到哪去?”

“当然,妾身也是与陛下站在一起的。”杜皇后又说道:“若杜雍真有什么不利于陛下的举动,妾身第一个饶不了他。可是现在,陛下,现在杜雍对陛下来说尚有用处,纵然是许多事情他做得不够好,惹恼了陛下,陛下只需小惩大诫即可,真正值得陛下劳神劳心的,是另外一批人。若陛下在这时处置了杜雍,一则过早的浪费了精力,二则容易使剩下那些忠于陛下的人寒心。妾身以为如此不妥,故而冒死前来劝谏陛下。今日妾身非为己身之荣华富贵而来,是为陛下江山基业永固而来。”

杜皇后是历经过战乱的女人,早年皇帝出征在外,她以女子之身协助镇守后方。天下群雄割据,她亦曾数度穿行于箭雨之中纵横各方英豪。而今就算是年纪大了,过往的气概消散不少,也不是那等遇事只会啼哭撒泼的妇人。

皇帝之所以想要对功臣动手,无非是担心这些人祸害他的子孙后世。

功勋之中,杜雍最好对付,可杜皇后告诉他,杜榛不仅仅是功勋,同时也是外戚,而外戚向来是依附皇权的,杜家没有道理背叛皇帝。

相比起来,倒是另有一批人更加值得警惕,现在皇帝过早的出手去对付杜雍,等到那批人生乱了,就未必还有精力了。

至于那批人是谁,皇帝心中自然清楚。

嘉禾在殿内反复的踱着步子,心中焦躁。

“娘娘去哪了?”她问宫女。

得到的回答时皇后去了奉天殿。

看样子这件事情的确严重了,短短几日,嘉禾都不记得这是皇后第几次面圣了。

“那阿姊呢?”嘉禾又问。

宫女们面面相觑,过来一会有人前来报告嘉禾,说荣靖公主又出宫去了。

母亲和长姊都不在身边的茫然持续了片刻,很快她对苏徽说道:“我有一件要事拜托你。”

苏徽对自己的定位是历史观测者而非参与者,无论发生了怎样的大事,他最好都在一旁看着,不要掺和进来以免不慎干预历史。

可是现在他的身份是嘉禾身边的宦官,宁康公主有令,他不能不遵从。

想了一会,他冲着眼中还萦绕着焦虑之色的女孩淡淡一点头,“我知道了。”

也许从他来到这个时空开始,他就已经参与进历史之中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他心想。

“公主要我做什么?”

“出宫,找到那个说书人。”嘉禾说:“我救了他之后,还命锦衣卫守在了他的身边,既是保护也是监视。所以他现在就算是醒了,也跑不了,你替我好好审问他,我怀疑,这件事是一场阴谋。”

苏徽看着女孩澄澈的眼眸,恍惚了一阵,点头:“明白了。”

不同年代,不同人的十二三岁是不一样的,有些孩子在这个年纪时可能天真无邪,有些人却已不得不及早长大。他不清楚这究竟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赵贤妃安插在皇帝身边的眼线将今日帝后会面的事情告知了她。

贤妃听后久久不语,脸上神情阴沉。

“依你看,皇后可能说动陛下么?”贤妃开口问道。

在她身边站着的,都是寻常的宫女内侍,没人能够,也没人敢于回答她这样一个问题。

“她有可能的。”贤妃深吸了口气,自问自答。

“那个女人狡诈、歹毒、巧言令色,她一定能够说服陛下,一定能的。”她紧紧的拧着,清润漂亮的眼眸中压抑着汹涌的焦虑,“看哪,杜家不正是由于她的存在才嚣张得意了这么多年么?这个女人真是可怕可恶……我该怎么办?只要这个女人活着,伯父的布置便等于是白费了……”

赵崎秘密发起了大批的人在朝堂之上声援杜雍,看似是在帮他,实际上是想要进一步加深皇帝对杜雍的猜忌,让皇帝以为杜雍在暗中结党。

这就好比是西汉年间,汉景帝的王美人想要谋害栗姬,于是她悄悄命人买通朝臣,让臣子提议立栗姬为后,汉景帝由此认为栗姬勾结前朝,最后非但不曾将栗姬立为皇后,反而废了她的儿子。

“要是……”她的语速越来越慢,声音越来越低,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整个人又陡然呈现出了一种亢奋的情绪,“要是皇后死掉就好了。该怎么杀了她呢?她这样的贱妇怎么配得上母仪天下,坤宁宫住进了她,都被她弄得秽气熏天,她早该死了。”

尖锐的指甲抓挠着椅子的扶手。进宫也有五六年了,赵贤妃每天都在诅咒皇后,若不是她现在实力不够又还有最后一丝理智约束着,她早就如同猎犬一般咬碎皇后的脖子了。

贤妃没有机会杀死皇后,她甚至不敢将对皇后的憎恨表露出来。后宫之中,皇后拥有绝对的权力和地位,不管赵贤妃有多么不甘心,这就是事实。

但现在不一样了。

赵贤妃忽然眼睛一亮,缓缓的低下头去。

“你过来。”她对一个宦官说道:“去告诉我的伯父,他那点阵仗实在是小场面。问问他,有没有胆子玩一场大的。”

说话间,宫女捧着安胎药走了过来。贤妃腹中的孩子承载着赵氏一族的希望,安胎药与名贵的补品是决计少不了的。

可贤妃捧着碗,并不饮下那深褐色的汤药,而是看着药咯咯笑了起来。

第19章 、

苏徽按照嘉禾的命令离开了紫禁城,来到了宫墙之外的世界。

作为一名历史研究者,他现在其实很想四处逛一逛,仔细看看夏朝年间的市井风貌。不过嘉禾安排的事情比较紧急,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四处流连浪费时间。

嘉禾作为公主,是没有权力直接指挥锦衣卫的。可现在的锦衣卫统领是杜皇后的人,因此他们就算不听从嘉禾的命令,也好歹会给宁康公主一些面子,更别说此时杜家正陷入危难,皇后能否平安,这关系到他们的荣华富贵。

“公主让我等审问那说书之人,是怀疑那人乃是旁人派来陷害杜小公子的?”有锦衣卫听完苏徽的话之后问道。

“只是怀疑,还未确定。”苏徽回答:“所以公主才命我来取证。如果这真是一场针对杜家和皇后娘娘的阴谋,就得将这事告知皇上。”

“这好办。”锦衣卫回答:“审问犯人这样的事情,我辈向来擅长得很。云乔公公只管将这事交给我们,不出半天,就能得到让公主殿下满意的结果。”

苏徽猜到了这些人要做什么。锦衣卫善于审讯,他们手段多样,就算未必是严刑逼供,但也肯定好不到哪去。

想到这里苏徽皱了下眉。

倒不是说,他忽然圣父心态发作,觉得用严苛的手段去审问一个还有伤在身的平民残忍——他此刻考虑的是,这些锦衣卫站在皇后的立场上,一定希望得到的供词是对皇后有利的。那么他们必然会在审讯之时不择手段,如果最后得出来的结果仍然不如他们的意,那么这些人会做出什么颠倒黑白的事情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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