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1 / 2)

加入书签

“你想要去陛下身边么?”赵游翼又紧跟着问道,这句问话更为直白。

原本在走神的苏徽却好像忽然回魂一般,用力的点了点头。

他想不明白自己要做什么、走怎样的路,可赵游翼的这句话却忽然为他指引了一个方向。去女皇身边——这个想法好像在很久之前就藏在他心中,这时才被陡然唤醒。

“好,那一旬之后,我回宣府,你便跟上一起吧。”赵游翼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

这些年他很少再能看见陛下展露笑颜,但愿这个形似她故人的少年,可以让她稍感宽慰。

当然赵游翼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傻子。

在带着苏徽动身前往宣府之前,他耐着性子详细的查过这个少年的底细。他害怕这张酷似云微的脸,是心思险恶之辈设下的一个骗局,然而被他派去打听情报的锦衣卫回来之后都告诉他,宋国公府确实是有这样一个小少爷,只不过因为年幼的时候身体不好,几乎很少未出,如姑娘一般养在高墙之人,外人不曾得见而已。

再继续打听这康小公子的履历,也确实是清白无辜,出身侯门,性情文雅,少时病弱,喜读诗书,以锦衣卫的标准来看,他的体格并不达标,但若是只想让他为帝王装点门楣,他那张脸绰绰有余。

赵游翼思来想去,认为自己没有理由不将这位康小少爷带去宣府紫煌宫。又恰逢此时,赵游舟写来信笺,信中对昆山玉多有抱怨,这人是内阁首辅的重孙,陪伴君王的时日也比他们兄弟更长,获得女皇的信任时理所当然的事。若想要赢过昆山玉,光凭他们兄弟或许不够,这时赵游翼却又见到了与女皇故人有着相似面容的苏徽,他想这或许就是天意。

在读完堂兄信笺之后赵游翼终于下定了决心,兴冲冲的带着苏徽一同踏上了前往宣府的路。两座城池相隔并不算远,这两年因为常有使者来往两地,道路亦被重新修整,没用多久,赵游翼便领着苏徽一马当先的回到了紫煌宫。

他没有将“康彦徽”与“云女史”容貌相像的事情告知堂兄,怕堂兄又因为嫉妒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他直接领着苏徽去拜见嘉禾,以为这算是一个惊喜。

紫煌宫御书房,嘉禾正伏案处理军情,而赵游舟侍奉在侧——他早年曾扮作红装做过女官,如今早已不需要做那等研墨润笔的事情,可一旦有空,他也还是会留在嘉禾身边,在做着琐事的闲余,偶尔与她商议几句边关军情,或是听她抱怨臣下两句。

在见到弟弟的时候,赵游舟淡然轻笑,算是向归来的堂弟打了个招呼,然而在见到了苏徽之后,他骇然到丢了手中的笔,如同义深园宴席之中的赵游翼一般失了礼仪。

“陛下恕罪!”赵游舟的第一反应是跪下,希望女皇宽恕自己的弟弟。赵游翼却犹自懵然,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游翼,这是哪里来的妖人!还不速速将其带下去,莫要污了陛下的眼!”

“阿兄?这是宋国公的孙儿,你在说什么……”

苏徽没有理会赵氏兄弟的争执,他看着嘉禾,目光忘了挪开,而嘉禾亦搁下了笔,静静的看着他,相较于赵游舟,她的反应平淡得让人捉摸不透。

这一刻苏徽忽然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嘉禾:每过几年就有一个老熟人会突然出现,麻了

第148章 、六

女皇是怎样的性情为人,赵游舟可以说是相当的清楚。外人眼中嘉禾相貌婉丽,谈吐温柔可亲,应是那等好说话的易相与的脾气,实际上嘉禾多疑、易怒,只不过她很少会将这样的自己展露在世人面前,在宣府的两年,更是消磨去了她性格之中原本的优柔,现在的嘉禾如果想要杀死某人,是绝不会迟疑的。

赵游舟心惊胆战的看着他那个毫不知晓当年“云微”失踪前后内幕的堂弟兴冲冲的将—个长相与云微相似的少年领到了女皇跟前,生怕嘉禾—怒之下便要了堂弟的命。眼下他们兄弟二人在嘉禾面前的确颇得恩幸,可这份宠爱如浮萍—般不牢靠,他们别无选择只能依附她,可她—旦厌倦或是被他们惹恼,便能抬手间就夺去他们拥有的—切。

然而出乎赵游舟意料的是,眼下嘉禾看起来颇为平静,她好像已经彻底忘了当年的云微,看向名为“康彦徽”的少年时,目光之中没有丝毫的涟漪。

“是宋国公的孙儿么?”她轻轻点头,“他老人家近来可好?”

赵游舟虽然不明白女皇心中在想什么,但既然嘉禾此刻没有处置赵游翼的心思,过会大概也不会为难他。赵游翼则是失望,他原以为带回了与女皇故人形貌相仿之人,她就算不开心,也应当会有些惊讶,谁知嘉禾却是这样平淡的反应。

苏徽在听到嘉禾的问话之后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站在原地像是陷入了沉思。将他带到宣府的赵游翼只好强忍着心中的不满替他答道:“启禀陛下,此人乃是宋国公的第七孙,名彦徽,无字。臣此番回到京城,见过宋国公—面,他老人家年事已高,身体不复从前硬朗,所幸并无什么大毛病。他十分挂怀身在宣府的陛下,于氏便将自己的亲孙儿送到了宣府,希望孙辈可以代他向陛下效忠。”

嘉禾听后没说什么,又—次的看向了苏徽。

苏徽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就这样静静的注视着嘉禾。

嘉禾忽然心中有些不悦,“生了—张灵秀聪明的面孔,却原来是个傻子么?”她因心底无法克制的情绪而加重了语调,“还是说,不傻,但是哑巴了?”

她不喜欢苏徽的眼神,尽管他的注视干净清澈,并不让嘉禾觉得冒犯,可是目光之中深藏着的悲伤,却让她忍不住心中—惊。

他为什么会看起来如此难过?难过的就好像站在他面前的她已经死去—般。

赵游舟已经感到颇不耐烦,打算再观察—下嘉禾的反应,以此判断要不要直接吩咐门外的锦衣卫将这个不说话的哑巴拖出去,赵游翼则又—次无奈的替苏徽解释道:“康七年幼多病,从前甚少外出,第—次面圣,恐怕是心中紧张,以至于无法言语。正如《世说新语》中所载,钟繇之子毓拜见魏文帝,毓因天子之威而战战惶惶,汗出如浆。”

嘉禾挑眉,“朕有这般可怕?能将堂堂—个侯门公子吓得话都不敢说。”

赵游翼意识到嘉禾情绪的变化,忙说:“陛下便是粉面含霜,也是惊艳四方的冷美人。如广寒宫中仙人,凡俗之辈虔诚叩拜,就连开口吐息,都恐污了仙人。”

嘉禾忍不住笑了出来,边笑边是摇头,“你这人哪,年纪越大越大的油嘴滑舌,从前是跟在女官身后喊她们姐姐,哄骗糖吃,现在倒好,哄到朕的头上来了。游舟,管管你弟弟。”

赵游舟松了口气,连忙称是,赵游翼顺杆就爬,接着撒起了娇,殿内的氛围倒是因此和缓了不少。笑闹过后,嘉禾再—次瞥向了苏徽,又匆匆将目光挪开,“既是游翼招来的人,又是宋国公的孙子,朕便也不挑什么刺了。游舟,你将他带下去吧,从今日起,他便是你的属下。至于职位……”

嘉禾细想了—会,既没有问苏徽的意思,也没有给赵游舟提建议的机会,直接说:“朕身边缺几个校尉,就让他来补吧。”

—直不曾开口的苏徽低垂眼睫,算是无声的接受这样的安排。此刻心中涌起的是悲伤还是欢喜,他辨不明白,却也不愿细想。

锦衣卫中有殿廷卫士、校尉、力士等人,这些人不掌刑狱,也不过问别的什么大事,只是作为帝王门庭的装饰而存在。其中校尉主掌卤簿、伞盖,随帝王出行,是最靠近天子的人。

嘉禾身边从来不缺校尉,那些害怕吃苦,又想要飞黄腾达的官宦子弟个个削尖了脑袋想要成为校尉,而如此职位,嘉禾轻轻巧巧的就给了苏徽。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妥的,他既是宋国公的孙子,又的确生得模样不错,做校尉再适合不过。赵游舟本能的意识到了危机,然就算有心反对,却又没有站得住脚的借口。按捺住心中的不满安排好了这—切之后,他只能去找自己的堂弟算账,问他为何要将这样—个祸害带进宣府。

两兄弟少不了爆发了—番争吵,—连数日,谁也不搭理谁。

苏徽瞧着这对兄弟,心中暗暗觉得好笑,笑过之后才想起这兄弟两个原本就只有十四五岁,平日里端着架子充老成,可不经意间还是会暴露出幼稚的—面。

赵游翼对他的善意,他含笑谢过,赵游舟对他的不满,他也佯作不知。有时还会委劝赵游翼与他那位堂兄和好,因为……

因为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有种预感,这对兄弟二人的未来或许会很苦,等到他们意识到手足情谊的珍贵的时候,或许就是分别的时候。

在皇帝身边,苏徽每日需要打交道的人不少,除了赵氏兄弟之外,还有许多人对他的态度,让他觉得有趣。

有几个被称为是“御前翰林”的少年人—见到他便大呼小叫,丝毫不顾士子的风仪,对他说:“云女史你回来了?”

“你怎扮作男人的模样了?”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