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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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承佑蹙了蹙眉,看滕玉意这心烦意乱的样子,活像见了鬼似的。

武公子在屋里好奇张望:“世子,怎么了?”

武绮等人纷纷起身行礼:“世子。”

蔺承佑笑着拱手回礼:“武公子、郑公子,你们怎在此?”

口里这样说着,眼睛却望向屋里那道敞开的轩窗,隐约看见滕玉意的身影在门口闪现,一眨眼就进了对面的香料铺。

武六公子和郑四公子说:“我们来陪阿姐挑砚台。”

弃智在屋里说:“师兄,你进屋瞧瞧这个。”

他拼命朝蔺承佑使眼色,那个杀人嫌犯就在斜对面的赌坊,只要坐在窗边就能瞧见,他们已经盯了好久了,就等师兄过来了。

眼色使得过于卖力,他眼角都快抽筋了。

蔺承佑心里骂一句“傻小子”,那个叫庄穆的泼皮要是诚心想跑,坐在窗边傻盯着又有什么用?

滕玉意那帮护卫初来长安,未必知道西市这赌坊里还藏着四道暗门,光盯住前门和后门是没用的,只有把里头的几处暗门全守住了才靠谱。

不过他已经令人去找武侯和萨宝了,待会他就带几个武侯跟他一起进去盯梢,至于萨宝么,两市的胡人统一由萨宝负责掌管,庄穆既然自称回纥人,萨宝想必知道点庄穆的底细。

蔺承佑不等弃智出来迎,带着绝圣到窗边坐下。

郑公子和武公子等人跟蔺承佑打过招呼,就坐到屏风后的另一张桌子边去了,让店家把东西拿过来,好帮着姐姐们出主意。

桌子之间相隔数尺宽,彼此以绡纱屏风隔开,武绮李淮固等人在屏风后挑东西,倒也互不相扰。

绝圣和弃智大眼瞪小眼,满屋子都是人,还如何同师兄唧唧呱呱讨论案情,可武公子他们高高兴兴来买东西,总不好把人请出去,眼看师兄自顾自给自己斟茶,只好闷声坐着。

蔺承佑耐着性子等萨宝,间或抬眼看看香料铺,滕玉意进去之后没再出来,她那个叫端福的贴身护卫,也只在街角处远远站着。香料铺里到底藏了什么,她竟急得连端福都没带上。

正值晌午时分,金灿灿的阳光探进了轩窗,落在蔺承佑乌黑的鬓角、高挺的鼻梁和莹洁的皮肤上,他一边摩挲茶盏一边打量香料铺,碗里的茶汤凉了都不知道。

恰好主家带着伙计进来送热茶,见状不免暗赞一句,这小郎君何止俊俏,简直神采俊逸。

蔺承佑看了看香料铺,又暗中留意赌坊门口,忽觉有两道视线落在自己脸上,他五感敏锐,当即迎面望过去,屏风后的女子身影绰绰,那人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

粉蝶楼久负盛名,店中除了江南等地运来的上等香料,另有自波斯、天竺、林邑等异域运来的奇香,来此买香料的娘子,常可随心所欲搭配配方,每人配出来的香料独一无二,因此颇受两京贵妇青睐。

滕玉意进店后转了一圈,没看到邬莹莹,一经打听才知道,店里最名贵的香料全收在二楼。

她忙又上了二楼,二楼比一楼更热闹,共有三间客室,环绕着楼梯口,恰好形成一个“品”字。

滕玉意决定先到右手边的那间瞧一瞧,哪知刚到门口,就听一个老妇扬声道:“公子当心点,我们夫人怀着身孕呢。”

迎面见一群人从房里出来,打头的老嬷嬷张开胳膊把滕玉意挡在门外,后头的婢女们众星拱月围着一位身着绮罗的美貌少妇。

这排场委实不小。少妇虽说与滕玉意相距一堵人墙,依旧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把手护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不满地瞪着滕玉意。

滕玉意哎了一声:“恕在下冒犯了,没瞧见夫人出来。”

说着自发让到一边,笑说:“夫人慢走。”

少妇这才露出点笑意,慢腾腾走到廊道里,把两只手递给两边的嬷嬷:“夫君说好了来接我,到现在也没露面,我也走累了,你让他们把楼下的静室拾掇出来,我下去歇一歇。”

伙计忙说:“小的知道世子夫人的规矩,楼下静室照例给夫人备着呢。”

“那就下楼吧。”

滕玉意面上笑眯眯,心里却不以为然,淡淡瞥那妇人和仆从一眼,转身就进了房间,忽听房中有人低声议论:“不过怀个身孕,巴不得满长安招摇,她是不是忘了,人家荣安伯世子膝下早有一对龙凤儿女,伯爷和世子都宝贝得什么似的,她一个填房,再怎么生也别指望袭爵。”

另一人道:“这小姜氏从前在闺中的时候看着倒好,怎么一嫁给她姐夫做填房,人就轻浮了起来,我看她除了那张脸,样样都比不上她姐姐大姜氏。”

“唉,大姜氏人再好又有何用,人死如灯灭,听说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到底没生下来。最可怜的是大姜氏那对小儿女,原以为亲姨母总比旁人要强,现在看来,小姜氏心胸不过尔尔,等她自己的孩子生出来,就更加别指望她对两个外甥好了。”

“再不济还有伯爷和世子呢。”

“伯爷都那把岁数了,还能再活几年?荣安伯世子也难说,世间男子多薄情,当年跟大姜氏如胶似漆,如今不是也对小姜氏处处体贴。”

“嘘——”

房中的几位夫人都戴着帷帽,看到滕玉意进来也就不说了。

滕玉意没看到邬莹莹,旋即又退出来,目光朝楼下那群主仆扫了扫,原来是荣安伯世子的夫人,怪不得有点眼熟,记得上回镇国公府的老夫人做寿时,她曾在席上远远跟对方打过一个照面。

她踱进当中那间客室,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邬莹莹,邬莹莹取下了面纱,正同身边的唐夫人一起挑香料,桌上摆着一个髹金漆牡丹缠枝花纹漆盒,每一格的香料颜色都不同。

伙计扭头看到滕玉意,忙迎上来道:“公子想买香料么?”

心里却有些奇怪,这小公子衣帽鞋袜处处考究,就不知为何脸上灰扑扑的。

滕玉意挠了挠头,粗声粗气地说:“我来替我阿姐买点香料,有那个……那个什么玉子香花吗?”

伙计笑起来:“是‘玉子蕊黄’吧,这可是最上等的桂花香了。”

滕玉意不耐烦地摆摆手:“我哪记得住这些,先给我称个二钱吧。”

伙计笑呵呵把滕玉意引到另一边坐下:“公子请稍等。”

邬莹莹等人看是一个冒冒失失的小郎君,也就不甚在意。

唐夫人拍着邬莹莹的手背,喟叹道:“去年我听说新昌王去世,本以为你会立刻启程回中原,哪知你过了大半年才动身,如今回了长安,也就别急着回南诏国了。你是新昌王的遗孀,鸿胪寺本来给你准备了上宾舍,既然王爷在京中有旧宅,那就再好不过了。说来也巧,我们宅子也在靖恭坊,与你们华阳巷只隔两条大街。”

滕玉意耳朵竖得高高的,南诏国远在千里之外,这些年程伯和阿爷又有意在她面前阻隔邬莹莹的消息,她只知邬莹莹嫁去了南诏国,却不知道她夫君就是新昌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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