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2)
围着的百姓看得目不转睛,连着争先恐后叫好:“定国公真是好威风!”
“我大齐男儿就是厉害!”
“国公爷又会打仗,长得还这么俊,哎哟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啧啧,这次三十万大军对阵敌人十万大军,就是李牛儿你这样的脓包去做主帅,也能打胜仗。”
“是呀,别说打仗了,就是一人一口唾沫,吐去也能将敌人淹死。”
议论声笑声纷纷,有大胆的将手中香包花朵朝着他们投掷过去,曾退之耳朵灵敏,自然听到那些质疑的声音,他眼里闪过一丝阴霾,仍端坐马上神色未变。
在离御街还有一射之地时,所有将士翻身下马,对着迎上来的霍让与百官,恭敬齐声叩拜,喊声震天,引得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齐声跟着喊。
霍让上前两步扶起曾退之,朗声道:“定国公无须多礼,众位将士也快快请起,你们是大齐的勇士,今日得胜归来,朕替大齐百姓感谢你们守卫大齐疆土,保百姓安宁。”
曾退之顺势站了起来,落后圣上半步与他一同穿过御街,在经过定国公府的彩楼时,侧头看去,眼神渐渐冰冷,视线如刀,在明令仪脸上停留了片刻,像是要将她刮下一层皮来。
霍让也跟着曾退之看过来,视线若有若无扫过她的脸,嘴角微微上扬,她垂下眼帘,掩去了眼里隐隐的笑意。
一行人到了御前,又是几跪几起,礼官抑扬顿挫念着华丽的骈文,没念几句,尖利的喊叫声打断了四周的肃穆:“滚开!让我进去,我要见我儿,我儿定国公打了胜仗归来,来人呀,打死他,快打死他!”
御街外一阵骚动,羽林军见是老妇人,也只是把她推搡开,怒斥道:“再敢乱闯当刺客斩立决!”
旁边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跟着起哄道:“哪里来的疯婆子,你儿是定国公,那我儿还是今科状元呢!”
“咦,瞧她穿金戴银,莫非还真是贵人?”
“就是,不是说李家出了事遭了报应,李老夫人也疯疯癫癫的吗?”
“哎哟!”羽林军手被咬住,他气得抬手用力一甩,李老夫人被甩了出去,有人趁机悄悄顺去了她头上的珠钗藏在袖子里,还有人怪叫着又见她推了回来,来回间她站立不稳又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首领听到旁边的议论,心里一惊,忙低喝道:“住手,快去把她扶起来!”
手下领命才上前弯腰正要将人拉起来,突然被人从背后猛地撞开,恼怒回头正要开骂,见到来人是曾退之,又忙不敢吭声了。
“阿娘!”曾退之目眦欲裂,难以置信看着眼前头发蓬乱,状若疯妇的李老夫人,伸出手抚着她的双肩,手下瘦骨嶙嶙,他的手开始簌簌发抖,声音堵在嗓子里,热泪夺眶而出。
府里从未来信说最近发生之事,还是管家迎来时在路上匆匆说了一些,只是也没有功夫说仔细,只说是杜相吩咐,怕他收到信后会忙着赶回来,路上颠簸腰腹的刀伤难以愈合,反倒得不偿失。
曾退之先前在彩棚没有见到李姨娘,反而见到了最不应该出现的明令仪,心里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李老夫人自从老定国公纳妾后,晚上就睡不好,这么多年下来行为好过,他还以为不过如从前一样只是睡眠不足。
在听到她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时,他才知道,为什么管家说起来的时候,神色为何如此紧张难安。
“儿啊!”李老夫人睁开浑浊的双眼,打量着曾退之良久之后,才一把搂住他,嚎啕大哭。
“老夫人......”汪嬷嬷跑得气喘吁吁,与徐延年赶了过来,曾退之抬眼看去,脸色黑沉浑身散发着杀气。
汪嬷嬷慌乱得连礼都忘了见,哽咽着道:“国公爷,小的只不过一晃眼,老夫人就不见了。”
徐延年也是满头大汗,他早已嘱咐了又嘱咐,从青松院到府里的大门门房,上上下下守得严严实实,一个神智不清的老妇究竟如何到了御街前的?
他四下看了看,周围人神色各异,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伸长脖子看笑话的兴奋,将他们进城时的威风完全压了下去。
今日之后,京城又会起什么样的传言,他已不敢去想象,凑上前去低声说道:“国公爷,我先送老夫人回府。”
李老夫人还在又哭又笑,曾退之心里恨意滔天,正要发怒,见霍让与杜相等官员已走了过来,也只得生生压住情绪。
“究竟是怎么回事,李老夫人真是疯了吗?”霍让站在一旁,好奇地问道。
“这就是圣上?哎哟圣上长得真比花儿还好看。”
“是呀,先前还觉着定国公好看,这么一比,定国公一下就被比下去了。”
“废话,圣上可是真龙天子,定国公再厉害不也得三跪九叩,君是君,臣是臣,臣怎么能越过君去?”
周围的闲汉们又悄然说得唾沫横飞,杜相眼神凌厉,目光扫过人群,原本探长脖子看热闹的人吓得赶紧缩回了头。
他脸上浮起温和的笑意,像是话家常般感叹道:“人说母子连心,老夫人这是太牵挂远在边疆打仗的儿子,知道国公爷今日回京,就算病着也要赶着来见一见。”
他转身对霍让施礼道:“圣上,念着李老夫人的拳拳爱子之心,臣提议让定国公与众位将士先归家,给父母长辈报一声平安。”
“准了。”霍让干脆利落应下,下一刻像是被什么事难住,眉心带着些许的困惑,清亮的双眼看着杜相:“朕该去探病吗?”
杜相神色不变道:“圣上亲临倒是定国公府里的荣幸,只是有扰他们母子共叙天伦,待他日再召进宫赏赐亦不迟。”
“那好吧。”霍让也不争辩,在群臣的恭送下,摆驾回宫。
其他百官权贵也悄然散去,看热闹的百姓不肯走,被羽林军与捕快衙役一起驱散,免得他们闹事。一场声势浩大的圣上亲迎将士入城,最终草草收场。
霍让扯下头上的冕旒,懒洋洋斜躺在靠背上,下一瞬又爬起来坐好,将乾二唤了进来:“磨墨,我要画画。”
乾二才拿出笔墨纸砚,霍让又改了主意,喃喃自语道:“算了收起来吧。车上画不好,会把我画丑,她看了会嫌弃。”
乾二又默默将笔墨纸砚收回去,刚要下车,霍让又道:“你说她是不是很厉害?那么可怜还那么厉害,都快与我一样厉害了。
可是她那么弱,打个哈欠都能吹走,回去怎么能对付得了曾退之那样的小人呢,不行,乾二,你过来.....”
杜相腿脚不好,每到阴湿天气腿就隐隐发疼,他见好好的一场典礼成了闹剧,交待了几句就干脆回府先歇息。
他靠在马车里,微闭着双眼,拳头轻轻敲打着膝盖,问身边老伴林老夫人:“见到那明家丫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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