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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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是这个道理。

若束寒云死了,谢青鹤就没有留在外边的必要,上官时宜也要逼他回寒山养伤。

问题在于,束寒云若真想用死亡解决上官时宜的顾虑,换取谢青鹤的健康,他可以自杀,也可以去请上官时宜处置,为什么非要来求谢青鹤处死?可见他并没有真正去死的心思。

谢青鹤叹气,道:你看,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肯问你。

束寒云膝行上前一步,想要抱谢青鹤的大腿,被谢青鹤竖起一根手指阻止:不动。

束寒云一怔。

寒云师弟,你与我是什么关系?谢青鹤问。

我,我与师哥

你与我是许了白首之盟的关系。什么是白首之盟?待到你我白发苍苍的时候,你身边是我,我身边是你,刀割不断,水泼不进。我将背心予你,你将要害予我。日后登真西去,尸身同穴共葬,血肉融于同一片湿土,不分你我,一齐还道天地。谢青鹤悠悠说来,似乎还带了一丝向往。

束寒云眼眶泛红,哽咽道:师哥,我有不得已处

所以你就胁迫恩师,机心算我?谢青鹤问。

束寒云急起来又要伸手,谢青鹤再次竖起手指阻止他:我让你不动。我如今浑身肌骨寸断,经不起你哭哭啼啼搂搂抱抱。

是,我是故意来找师哥,故意对师哥说杀了我。因为,我知道师哥舍不得杀我。

束寒云听他说得严重,也不敢上前纠缠,赌气地往后一坐,也不肯乖乖跪着了:我不是故意的!那一日我恢复意识之后,就发现师父身受重伤,正在和几个魔门弟子缠斗

束寒云被不平魔尊强行夺去了皮囊,刺杀上官时宜一事,他完全不知情。

等他清醒时,只知道上官时宜重伤,他自己也受了重伤。魔门的攻势还未缓解,束寒云下意识地打退了敌人,再扶着上官时宜坐下,替上官时宜疗伤。

替上官时宜疗伤之时,他就发现不对了。

上官时宜的伤,似乎是他的内力所致。这个完全作不了假。

待他检查自己颅骨上的伤势时,他更是胆战心惊!那绝对是师父的掌力,师父要杀我?!

那时候他尚有余力,上官时宜生死完全操控于他的手里,他装着不知道这件事,上官时宜也一声不吭。束寒云也知道这件事瞒不过去,只要上官时宜还活着,大师哥迟早会知道。

他也曾经动过杀机。

我若把师父杀了!师哥就永远不会知道了!

这念头刚刚兴起,他自己就吓了一跳。我怎么会这么想?我怎么能这么想?

在谢青鹤找来之前的十几天里,束寒云好几次明里暗里地哀求过上官时宜,请求他宽恕自己,不要将此事告诉大师兄。上官时宜也明里暗里地应承过他,那件事就此揭过,永不再提。

不管上官时宜是不是缓兵之计,束寒云拿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哪晓得等到谢青鹤找上门来,竟然是身负重伤、比上官时宜还凄惨的情形!

这就让束寒云完全掌握了局势。不管是师父还是师哥,都得听他的摆布。上官时宜果然对前事一句不提,对他始终客客气气。他也知道师父在拿师兄胁迫自己可是,他愿意受这份胁迫。

说到底,束寒云敢欺负师父,却不敢也舍不得欺负师哥。

你还敢叫屈?谢青鹤捏着药瓶子,裂开的手骨与肌肉都生着闷疼,我知道你是被不平魔尊强夺了皮囊。

束寒云彻底愣住了。

我摄取群魔之时,盘谷山庄飞出来三位魔尊,分别是不死魔尊、不信魔尊与不平魔尊。谢青鹤口吻平静微凉,每摄取一位魔尊,他的平生、爱恨、得意种种记忆情绪,都会飞入我的脑海。不平魔尊如何通过时颜魔花蛊惑于你,如何强夺了你的皮囊,我都知道。

师哥,您知道我是无心束寒云最不能解释的事被谢青鹤理解了,他顿时心花怒放。

我如今打你一下,手上倒要掉下来三块皮肉。谢青鹤说。

束寒云反手便是一掌拍向自己胸口,噗地喷出鲜血,伏地喘息道:我自己来。师哥,我知错了,我心志不坚,道心有暇,方才被不平魔尊所趁,我伤了师父,我该死

谢青鹤面上却不见丝毫动容,看着他的眼神无比冰冷:你既然是被不平魔尊强夺了皮囊,谋刺师父时并无意识,为何不向师父坦承求助?

束寒云被问得怔住。

因为你不知道那是不平魔尊做的,还是你入魔时无意中犯下的重罪。谢青鹤说。

束寒云被说中心事,下意识地反驳:不是。我没

你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再对我说一遍,不是,你没有这么想,我冤枉了你。你敢当面撒谎,我就相信你。谢青鹤说。

束寒云愣了半天,哭道:师哥,此诛心之罪!寒云不服!

第32章

束寒云情急之下掉了眼泪,一直显得极其冷漠的谢青鹤便愣住了。

毕竟是师弟。

上官时宜择徒严苛,轻易不收嫡传弟子,寒江剑派内门中历来人员精简。

谢青鹤与束寒云都是幼年上山即入内门,很长时间里,上官时宜名下仅有这两个徒弟,他俩相处的时间最长,关系也最为单纯。谢青鹤喜欢带着束寒云到处玩,束寒云也喜欢做大师兄的小跟班。

类似于大孩子欺负小孩子的事,从没有过。多年来,二人也从没吵过架、红过脸。

这也代表着,谢青鹤与束寒云都没有处理内部分歧的经验。

谢青鹤从没想过师弟会哭。

何况,束寒云此前才自惩了一掌,嘴角还带着残血,脸色苍白如纸。

他嘴里说着不服,人却依旧跪在谢青鹤跟前。

束寒云跪着,谢青鹤站着。四目相对,谢青鹤俯视束寒云屈膝仰望的模样,就让束寒云所谓的不服失去了所有的对抗与戾气,有几分乖乖的乞怜。

谢青鹤难免有了一丝恍惚与心软,想替他擦去眼泪,哄他不哭。

情人间的角力何其细致敏锐,谢青鹤眼神稍微温和了一丁点儿,束寒云即刻反扑。

他膝行上前一步想抱谢青鹤,伸手似才想起谢青鹤浑身是伤,自己已经碰不得了。

这让束寒云又痛又急,伸出的手狠狠捶向地面,两片打磨得光滑的石砖瞬间被砸得粉碎开裂。

他将额头埋在自己的手里,带着身无以寄的窘迫,哭诉道:师哥若以心志不坚、御敌不力罪我,我认罪领死,不敢有怨。师哥说我对师父早存不轨之心?这事我不能认!

若他不开口,谢青鹤回忆从前,还有几分心软。两声哭诉就把谢青鹤彻底从恍惚中拉了回来。

现实容不得抵赖。

不管束寒云如何哭诉自己无法自辩,他对上官时宜所做的一切不仅无理,且使人后怕。

你非要我一句一句慢慢问你么?谢青鹤以为彼此心知肚明的事,不必说得太赤裸残忍。可束寒云抵死不认,太过犟嘴,在我抵达盘谷山庄之前,你不知道我吞了整个魔穴。

束寒云的哭声渐渐小了。

你倒是向我解释一下,恢复意识之后,你不向师父承情求助,打的什么主意?谢青鹤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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