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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给她找了?给她吃了?伏传艰难地问。
常朝摇头:虎狼之药伤身,我自然不肯。
伏传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根本就不需要陈纪这个父亲!常夫人却为了他杀死了一个孕妇。这都算什么事?
现在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常夫人只管杀人溜号,陈纪那边不知道怎么发怒,事情该怎么收场,伏传也不知道。
常朝坐在堂上也没打算告辞,似乎在等他的表态。
伏传犹豫许久,才慢慢地说:乱世人命如草,在阿母和舅父的眼中,在这世上所有人的眼中,婢女的命都是主人的,主人喜欢就宠一宠,主人不喜欢就打杀了事舅父,在我这里,不是这样的。
那个女婢,是阿父的奴婢。阿父要她,她不能拒绝。妊娠之事,也不能由她掌控。阿母不希望阿父有其他的孩子,我能理解她的想法,也勉强可以接受她的爱护之意,但是,她不该去杀没有选择的余地、无法拒绝阿父的婢女。
舅父想说,阿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伏传目光静静地停留在常朝的脸上,反问道:我有宿慧,阿母是知道的。这件事她若来问我,我能理解,能决断,也能措置。她为什么不肯在杀人之前来问问我?问我是否需要她替我杀人。
这句话说得非常不客气,又切要到常朝根本反驳不了。
如果伏传真的是个五岁的孩子,常夫人想要保护他,当然不必和他商量。
可是,伏传不是。
他不仅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常夫人和常朝都知道他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就算常夫人认为他需要被保护,这种保护也不应该是单方面的激烈决断杀人,离家,这么大的事,为何不问问儿子?
说到这里,局面就僵持了起来。
谢青鹤一直静静地听着,此时却突然问:舅父看见常夫人杀人了么?
常朝一愣:不曾。
看见婢女尸身了么?谢青鹤又问。
常朝被他问得起了疑心,忽地站了起来:也不曾。阿姊今早差人来唤我,要我替她搬家到城北暂住两日,我才知道昨日发生的事情。她说将人杀了,姊夫雷霆大怒,并未告诉我尸身在何处我这就去查清楚!
常朝匆匆忙忙奔了出去。
伏传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觉,带了些期盼地望着谢青鹤:大师兄怎么知道这事另有内情?
谢青鹤将他搂在怀里,揉了揉他的耳朵,说:她是你此生的阿母,生辰八字在我手里,占了少说也有七八遍若是不知道她的根底,哪里敢让你去牵她的裙子?她是个仁善的性子。再愤怒也不至于对着怀胎八月的孕妇动手,等常九阳的消息吧。
伏传听了谢青鹤的说辞,又紧张了起来:八字看人总是不大准。我也知道她本性不恶,可她她真的对我很好。妇人有了孩子,便会生出烈性。我又怕她是为了我才这样
谢青鹤安慰道:我没什么难受的感觉,该是无事。
伏传苦着脸说:我感觉很坏啊。起床穿鞋时滑了一下,吃豆粥的时候差点呛着。算黄历今日也不是诸事不宜。怎么就我处处不顺?指不定就是阿母出事了。
谢青鹤抱着他,在他额上亲吻了一下,说:大师兄护着你呢,诸事皆宜,邪祟退散。
第201章 大争(13)
常朝离开之后就没了消息,伏传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总往门口张望。
谢青鹤见他频频走神,便吩咐素姑替他更衣,又叫陈利牵马到门前,使人随从出门。
两年时间过去,谢青鹤与伏传都长了个子。伏传打小修行,身板本就硬朗,谢青鹤接手了陈丛的皮囊之后,旦夕呼吸养息,时常打拳锻体,加之饮食营养,起居有常,身体长得非常好。
二人牵着手走到门口,谢青鹤很熟练地骑上高头大马,伏传也踩着陈利的胳膊独乘一骑,二人娴熟地控马前行,往城北寻找常夫人的居所。
他们都不知道常夫人住在哪儿,但,住得起砖墙瓦顶高门大舍的人家本也不多,到了城北屋舍齐整的地方,陈利安排卫士下人挨家挨户打听,很快就在邻居的指点下找到了常夫人的别院所在。
陈利上前拍门,让人意外的是,出来开门的居然是陈纪家中的门子老宋。
老宋出身陈府,所有人都认为他是陈纪的老仆,怎么会跟着常夫人来了别院?
小郎君来了!老宋非常激动,小心翼翼地迎了伏传进门,小郎君快去见见夫人吧。
老宋的眼里只有伏传,谢青鹤被当成空气甩在了一边,一句问候都不曾有,陈利颇为不服。谢青鹤按住陈利的手,示意他不要节外生枝。
伏传闻言匆匆往屋内去寻常夫人,谢青鹤才问老宋:常九阳来过么?
老宋提起常朝就生气,答道:来过一趟,与夫人争执不休,又气冲冲地走了。
他可曾交代去哪儿了?谢青鹤问。
老宋悻悻地说:平日也不与下人交代去哪儿,何况今日满身脾气?
不等谢青鹤吩咐,陈利已经会意:仆马上差人去找。
平时谢青鹤陪伏传回家探望常夫人,多半是伏传去找常夫人玩耍,他就待在客堂里消遣,很多时候连饭都是自己吃,待到夕阳西下,他才带着小师弟回家。
谢青鹤是很认真地想要培养常夫人与小师弟的母子感情。
说到底,谢青鹤也不知道母爱是个什么东西,只是伏传那么依恋刘娘子,他无法把刘娘子给小师弟,只能去寻找其他的替代物,让小师弟聊以慰藉。
现在,他觉得自己或许做错了。
世人说言传身教,父母的德行劣性都会影响孩子的一生。
若伏传是无知稚子,无论常夫人做了什么,孩子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也就不必为母亲的选择负责,在母亲的影响下,他甚至会认同母亲的选择,与母亲同流合污。
可是,伏传不是不懂事的孩子。
伏传与常夫人根本就是两个出身、教养,乃至于时代都完全不同的人,他们没有一方教养影响另一方的机会,就被生拉硬扯到一起去做至亲母子。在生死大事上,伏传与常夫人的看法做法都发生了严重的分歧朋友至交可以割袍断义,儿子对母亲能怎么办?
谢青鹤入魔无数次,每次都很清醒。他从来不在入魔世界中寻找任何感情慰藉。
偏偏到了小师弟处,他自以为是对小师弟好,却弄出来今天的尴尬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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