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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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通红,仿佛随时都要哭出来似的,王翠娘则只是冲他笑了笑, 小声催促道:快点。

舒令嘉便注意了下她, 发现她站到了大厅西侧的那一角,手里紧紧攥着串纸钱,神情激动又不安。

三人站好之后,那女童梆地一声敲了下手中的锣, 高声道:轮转,纸钱撒,坟前香烧。

她的声音尖细而悠长,说完之后,三个人便各自撒了把纸钱,然后向前走了几步,转到了自己前方的下个屋角处。

那纸钱纷纷扬扬地落下,半空中便燃成了灰烬。

二轮转,丧歌起,哭声惊宵。

三人又转了圈,四下似是有隐隐的哭声传来,却又飘飘渺渺的听不真切,反倒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三轮转,坟土拱,人鬼难辨。

景非桐忽然低声道:多了个人。

舒令嘉轻点了下头。

只见三人随歌谣而行,绕着房子不停变换位置,也不知是具体何时,他们走着走着,人影就变成了四个。

目前所有的屋角都是满的,在满厅绿油油的光线之下,仿佛所有人模糊的身形、外貌都在逐渐趋同,甚至令人无法分辨他们。

随后,那女童尖锐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像是某种利器,划过每一个人的心头。

四轮转,阴阳倒,生死替命。

完全封闭的大厅中,阵风,倏然掠过。

屋角的四个人僵立不动,而后,王翠娘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我活了?我这是怎么回事?

东侧一角正是方才新多出来的那个人,他愣愣地低头打量着自己,随后才看见了倒下的王翠娘,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娘!

他失声叫了起来,冲过去一把将王翠娘抱住:谁让你来换我的!我答应了吗?你怎么这样?娘,你醒醒,咱们换回来!

那名女童尖声道:仪式已成,莫要纠缠!快送魂魄回体!

他们竟然在通过这种古怪的仪式以命易命,而且还成功了!

饶是舒令嘉和景非桐都出身名门,见多识广,也从未听说过还能这样做。

眼见那个被救回来的人哭天抢地地不肯松手,但还是被家里人硬扯走了,舒令嘉的脑海中也忽然闪过个场景。

仿佛是在什么时候,他也曾这样抱着名女子,怎么也不愿意松开。

印象中,对方的手轻轻划过他的额头,拂开碎发,声音轻快又温柔:娘还要去找爹爹,你先走爹和娘都想让你好好活下来,你要听话,啊?

舒令嘉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道:这里究竟是做什么的?

眼前的切,让他几乎又要怀疑自己像之前进入段家的鬼宅样,误入了什么幻境了。

可是从方才坐下开始,舒令嘉就用了不下十余种方法来破解,证明了面前的所见绝对是如假包换的真实世界。

这时又有桌人被点到上场了,舒令嘉旁边的人听到他的话,有些奇怪地看了他眼,问道:你都来到这了,还不知道来干什么?

舒令嘉道:我知道。但还是觉得太过神奇了,时难以相信。照这样,所有人的命都可以用来交换,那么这个世道岂不是就要乱了。

小伙子,你以为谁想换就能换?想得美。有几个人愿意把命给别人?

那人道:做这件事,必须得心甘情愿,而且交换的或是血亲,或是一心挚爱之人,为了钱卖命的也不成,又哪里是那么好找的。再说了,还得有完整的尸体呢。

景非桐直没说话,忽道:只要以命换命,出于至诚,当真便能使逝者复生?复生之后还能好端端地如同常人般过活?

他说话的样子依旧是惯常的优雅温文,但舒令嘉却从那语气中听到了丝热切与期盼。

这种感情竟然会出现在景非桐这样一个人的身上,甚至令人觉得有些违和。

舒令嘉看了他眼,说道: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肯定是要有代价的。

旁边那人说道:那是啊。比如换命的人还能活二十年,那被救醒的人就只能续命十年,剩下的十年寿数,就是交给这里的报酬了。

啊景非桐暧昧地应了声,说道,仅仅如此吗?

他们正说着,忽然听见旁边传来了声大叫: 不,我真的受不了了,我真不想干了!

这嗓子让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只见名年轻男子靠在墙角处,浑身颤抖着,喊完这句话之后,竟然直接蹲了下去。

他死活不肯再往前走,害怕到了极点,竟然呜呜哭了起来:我不行,对不起,我怕死,我不换了!

辅助他站在另外两个墙角处的是一对老夫妻,见这年轻人如此,那位乡绅打扮的老先生不觉皱眉。

他怒道:褚杰!若非你将那青楼女子带回家来大闹,我女儿怎会情绪激动,难产而亡?你口口声声说悔恨不已,想要赎罪,我才放过了你的家人,此时你却又要反悔?

能不反悔吗?原本就是你逼我来的!我来也是个死,不来也是个死!

褚杰大声道:你们愿意找谁就找谁去吧,我又不是故意害她的,我受不了了,我得走!

他们在这里吵吵嚷嚷,那纸做成的男童与女童却是连动都没动一下,女童仿佛充耳不闻似的,继续道:三轮转,坟土拱,人鬼难辨!

褚杰不等她话音落下,离开墙角,转身就跑。

那男童见状,眼中精光闪,陡然狂吼道:契约已成,怎可毁约!

他的头从脖颈上骤然飞了下来,冲着褚杰而去,竟口咬在了他的喉咙上

褚杰短促地惨叫一声,随即就喊不出来了。

男童用力咬着他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将鲜血吞落腹中。

当他的头重新飞回到脖子上的时候,褚杰软软地倒在地上,全身抽搐阵,彻底断气。

他的岳父岳母眼睁睁地看着这幕,当场便晕了过去。

那男童吸饱了血,脸颊上画着的两团红晕愈发鲜艳,大声说道:毁约,该死!

这连串的事件都发生的极为突然,也极快,人在惊恐到了极点的时候反倒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周围满座无声。

每个人都僵硬地坐在位置上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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