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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非桐心中的不祥之感却越来越重,事情绝对不像何子濯说的那样简单,否则舒令嘉怎么可能都已经把阎禹给封印住了,却把他撇在这里不带走?
他面如寒霜,一股杀意油然而生。
心魔早从当年那一别之后就潜藏在了内心的深处,痛意刻骨铭心,魔障也从来未曾得到消解。
舒令嘉在的时候还能克制,而如今,那蠢蠢欲动的狰狞恶兽,却又欲挣脱束缚奔出来噬人了。
随着心境生变,一股逼人的剑气已经霜雪般蔓延开来,横扫四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那股无形的压力,只觉心惊胆战。
景非桐反倒笑了起来。
他柔声道:好,好,何掌门撇的倒是干净。那么你。
他的目光精准地盯住了站在何子濯身后的一名弟子。
这名弟子正是方才冲在最前面围杀舒令嘉和洛宵的人,也没少趁机给何子濯出主意,景非桐这么多年身居高位,眼光极为犀利,会点中他,自然不是凑巧,而是看穿了此人面上的惶恐惊疑之色。
那人听了他的话浑身一震,下意识地向何子濯身后缩了一下,右手紧张地搓了搓手指。
景非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抬手道:过来。
如果说方才何子濯还不愿意跟他起冲突,那么到了这个时候,他自己门下的弟子躲在他的身后,若是还能被景非桐伤到,折损的就是何子濯的面子。
眼见景非桐过来二字出口,整个人便已经流光一般欺身至了近前,何子濯一拂袖,抬手凝气,一道剑气划出,拦在景非桐身前,凝声道: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切莫欺人太甚。
景非桐面色冷沉,却似根本没有听到他说话一般,眼见剑气已至近前,根本不躲不闪,并指点向何子濯的喉咙。
这一招若是让他点实了必死无疑,何子濯一侧身避让,同时横掌劈向景非桐的手臂。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景非桐的手臂更不像普通人出招那般缩回作势,而是直接向下一沉,变指为掌,重重向他胸口拍去。
他的招式奇诡无比,转折交替间却流畅凌厉,招招令人出其不意,更颇有种不管不顾的意思,令何子濯心中暗惊,双掌交错一挡,隔住了景非桐这一掌。
但同时,他身边空门已露,只听惊叫声中,那名弟子的身体高高飞起几丈,又重重砸在了景非桐脚下的空地上。
何子濯后退几步,脸色十分难看,其他人则面露惊惧之色,愈发觉出景非桐这人不好招惹,他若是一意要寻舒令嘉,今日之事只怕不好善了。
景非桐连头都没低,反手剑出,已经点在了那名弟子的喉咙处,冷冷说道:舒令嘉的下落。
那名弟子不知所措,看了何子濯一眼,终究还是没敢说,嘶声道:公子饶命,我没害他啊!
剑光划过,景非桐已经割开了他的咽喉,此人当场气绝。
他们平日里斩杀鬼怪也就罢了,但同为修士,自相残杀向来都是大忌,更何况景非桐自己就是凌霄派的,此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所杀的还是同门。
眼睁睁看着这一幕,除何子濯之外,另外几名门派长辈也是既震惊又恼怒,站出来高声喝问道:景殿主,你竟敢当众做出如此狂悖凶残之事,放到哪里都占不到一个理字,难道疯了不成?!你想与整个修真界为敌吗?
他这样一说,在场有些人方才知道,原来此人就是碧落宫十位殿主之一的景非桐,怪不得一开始见了他没人吭声。
景非桐一抬眼,轻嘲道:修真界是什么东西,为敌又如何?你们这些人加在一块,在我心里也比不上舒令嘉半条命。剑来!
他说到这里,声音猛地一提,长剑脱手悬于半空,嗡然长啸,已然急斩而出!
这一剑凝聚了他所有的震怒,摧气如山,凭空卷起云潮如浪,向着前方席卷而至,顿时天地皆震,山间潮湿的水汽凝聚成一片淡青的浓雾,遮天蔽日,顿时使得四下一暗,却隐有闷雷之声轰隆作响。
有人惊呼道:小心,他这是入了魔障了!
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剑,在场竟无一人敢于直撄锋芒,如何子濯等人还能挡住剑气,其他修为较低的弟子不及躲闪,却皆受重创。
眼见景非桐还有后招,竟似真有引动真元将在场的人全部废掉的打算。
迫人威压之下,已有人再也按捺不住,大声嘶喊道:快住手!我说,我说,舒令嘉和洛宵跳到那处山谷下面去了!
景非桐的剑势猛然一顿,回头看了眼身侧的深谷,心头便是一紧,数百年前眼看着舒令嘉受创时那股沸腾般的杀意再一次汹涌而上。
这一刻,他是真有心将所有人都给碎尸万段。
第98章 清商唱老
而此刻, 何子濯等人也都看出了景非桐的异常,意识到他心存魔障,如今竟已在失控边缘。
最要命的是他旁边就是那来历不明充满魔气的深谷, 若景非桐被其中恶念影响, 进一步失去理智, 那么将是非常危险的情况, 首当其冲的便是他们。
何子濯印象中的景非桐高深莫测, 冷淡深沉, 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会因为舒令嘉失去理智到这种地步。
他权衡之下当即做出决定,高声道:我来断后,众人快退!
何子濯说着挥手示意,同时剑锋疾挽,连出十余剑,在半空中交织成一道光网,短暂地将景非桐一阻, 也跟着瞬身飞退。
但饶是他的速度已经快到了极处,还是难免被景非桐反击出来的剑气所伤,内府受创,吐了口血。
就在这般受伤吐血仓惶逃离的时候,何子濯又仿佛听见了心中那个声音正在询问自己。
一个人想变得强大有罪吗?
难道你不会羡慕这样的力量?只有在绝对的力量之下, 所有的道理才会不得不俯首臣服,只有强大,才不会再如你今日这般狼狈!
你的徒弟超过你了, 你的师侄也超过你了,你费尽心机,汲汲营营, 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个晚辈凌驾于上,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何子濯深吸一口气,强行打散了诸般杂念,借着景非桐的力道,转眼间没了踪影。
他们知道景非桐只要记挂着舒令嘉,便肯定是以救人为主,因此见势不妙,迅速撤离,而景非桐也确实无心纠缠,没再追上去。
他身体微晃,按住额角,只觉得头痛欲裂,心中更是焦灼万分,方才盛怒之下,不但没有压制心魔,反而任其冲破了内府,对于景非桐来说,也是极大的自伤。
此处已经是魔族的出口,当初洛宵设下的护山法阵也已经遭到破坏,很快便有安排在附近的碧落宫之人感应到景非桐爆发出来的灵力,匆匆赶到,见状大惊。
主上!
有人上前,想搀扶他又不敢触碰,担心问道:您怎么样了?
景非桐放下手将头抬起来的时候脸色煞白,倒把看见他的人都吓了一跳,听他哑声说了句无碍。
说完这两个字后,景非桐停了停,又冲着地上的阎禹偏了下头示意,说道:你们把他带回去。
他的情绪在理智与失控的边缘,说完这两句话,已然强行压住了狂躁,又道:另外吩咐下去,集结十殿之力,调集两队人手,一边以碧落宫之名包围凌霄山,要求何子濯对杀徒一事作出解释,另一边守在这里,随时接应,我下去找人。
他这一连串的吩咐,简直是每一句话令人震惊,甚至更有要公开自己碧落宫之主身份的意思,使得众人皆感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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