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1 / 2)
刘澹下意识地想,他脑子里一团乱,等到踏入偏殿,看见屏风后被几个锦衣卫押着的人时,他本能地摸向腰间佩刀。
结果当然是摸了个空,觐见太子的时候不可能带兵器。
“是你!”
这个畏畏缩缩的人,正是太医院的李院使。
他这几天显然过得不好,衣服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其中衣襟上沾了几点血迹,他目光惊恐,每次看到衣服上的血就会瑟瑟发抖。
血是皇帝的,当然如今该称先皇。
李太医眼睁睁看着太子命令锦衣卫把他从皇帝床榻边推开,随后陆璋死于乱刀之下。李太医当场吓晕过去。
醒来之后他被关在一处废宫之中,同样倒霉的还有他在太医院的同僚,以及先皇寝宫的近身宫人。
接下来数日,那些宫人被陆续放走,只剩下他们几个太医。
看守的人不短他们吃喝,也不审讯他们,然而太子即将登基的事实还是把他们吓得不轻,惶惶终日。
今天早上,有个太医受不了悬梁自尽,禁卫军发现得早,没死成。
李院使在被带走的时候,还有种释然的感觉,是死是活总有个痛快。
随后他发现自己来的是东宫,虽然这几个锦衣卫都不理睬他,但他还是升起了一丝希翼。他是太医院医术最高的人,当初也深受陆璋看重,现在那份自傲隐隐又回来了,李太医觉得太子或许还用得上自己的,只要自己痛哭流涕卑躬屈膝地求饶一番,总能逃出的。
他忐忑不安地等了一阵,结果却听到外面喊了一声“神医来了”。
李太医差点从凳子上蹦起来,随后又被锦衣卫冷冷的目光逼了回去,他心乱如麻,保命的本事不靠谱了,怎么能不慌。
期间他还听到房梁响了一声,抬头看时却什么都没有。
李太医已经是惊弓之鸟,任何一点响动都能把他吓得不轻。
就这般战战兢兢地过了不知多久,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李太医努力挤出一丝笑,搜肠刮肚地想了一番说辞,结果进来的人却是刘澹。
“你……”
李太医愣了好一阵,看见刘澹满面怒容的时候迟迟没能反应过来。
刘澹见他这般模样,就知道李太医根本没把当年的事放在心上,甚至根本没当回事,这让他心中怒意更甚。
前些年刘澹救驾受伤,皇帝命太医前来诊治。
当时刘澹麾下无兵,只能靠俸禄跟皇帝的赏赐过活。李太医那时也不是太医院的院使,接了这份差事的他每次上门都在心里嫌弃刘澹给的“辛苦费”不够多,偏偏这是皇帝亲自过问的事,不能推脱给太医署的低级医官。对此李太医很是不满,后来他得到了某些朝臣的授意,知道有人想要压下这位忽然蹿起的武将,便顺水推舟地收了礼,然后在为刘澹治伤的时候敷衍了事。
反正伤治了,表面看起来愈合了,至于为什么无法恢复成从前那样,那都是伤势太重的缘故。
刘澹伤在腰腹跟大臂,不能痊愈会妨碍他手持兵器时发力,对骑马也有影响。
——武将若是不能在战场上杀敌,还能有什么价值?
好在刘澹的战功是北疆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受伤也不是一次两次,对怎样恢复伤口很有经验,否则他要落个虚衔荣养的下场了。
虽然发现了李太医在坑害他,但是要向陆璋告发这件事很难,且不说陆璋当时十分信重这位太医,开给刘澹的方子只是不够好不太对症,导致恢复得慢,又不是方子用的药有毒,能三两句话说得清楚。
想要指出李太医的心思跟动的手脚,至少要有一位德高望重的杏林圣手,才能令大家信服。刘澹上哪儿找人去?加上他知晓李太医背后还有人,于是忍了下来。
等刘澹伤势恢复,成为皇帝的心腹,在朝中更让人瞩目时,各家示好的联姻之求接踵而至,随后发生的事令刘澹彻底见识了官场倾轧。李太医以及当日算计他的事就被搁置下来,实在是明里暗里飞来的刀太多,根本查不过来。
这不代表刘将军就忘了。
看着李太医畏畏缩缩的模样,刘澹捏紧了拳头,克制着自己不要一拳揍在他脸上。
陈总管跟着走了进来,笑眯眯地摸出一封文书递给刘澹。
“刘将军,这是锦衣卫对当年之事的调查,太子殿下将李院时连同这封文书一起交给你了,随你处置。”
李太医终于想起了什么,脸色刷地惨白。
***
正殿里,墨鲤收了银针,沉声道:“太子近日虽忧思过甚,但是一直压抑着心脉的某种包袱不翼而飞,故而病情并未恶化。接下来只要暖玉不离身,忌大喜大怒,再调养得当,三月之内,太子应是性命无忧。”
郁兰闻言喜形于色。
太子睁开眼睛,看着墨鲤道:“大夫于我有大恩,每次只肯收很少的诊金,实是过意不去。奇珍异宝大夫看不上,那么名家字画,孤本书籍呢?”
宫人也即刻手捧精美的漆盘鱼贯而入,盘上是一卷卷字画跟书籍。
郁兰特意指着其中一个盘子,说这是陈朝留下的几本宫廷医书。
墨鲤不由得伸手翻了几页。
“大夫若是喜欢,尽可拿走,所有孤本宫中都留有手抄本。”太子温和地说。
墨鲤动作一顿,犹豫道:“我游历在外,居无定所,这般孤本带在身边,恐有损坏。”
太子正要命人把手抄本拿出来,墨鲤却道:“太子可否容我在宫内住上三日,将这些医书通读一遍。”
“这有什么不行?”
太子立刻允了。
事实上从三位皇子到东宫的内侍婢女都巴不得墨鲤住下之后就不要走。
“挑一间僻静的宫室,备上好的砚墨纸笔,再……”
太子还没说完,就被郁兰阻止了,这宫女先告了罪,然后埋怨道:“殿下还用担心这个吗?陈总管必定亲自督管,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怎敢让殿下费神呢?”
太子看到墨鲤也是一副皱眉不赞成的模样,便笑道:“好,孤不过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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