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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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直起身拉开两人间的距离,仔细地端详长宁片刻,沉思着,扯下梨枝上开的最好的一瓣。

常年握剑的手上有一层厚茧,可是动作轻柔极了,长宁只觉得额头一凉,回过神来,那一抹梨花白已经印上了她眉间。

秦深退后两步,像是满意极了,嘴角勾起一抹轻笑,道,“一树梨花一月溪,朗朗月光潺潺溪水,今夜都属于你。”

他并未刻意压低声音,下面坐着的朝臣可能听不到,可是离长宁最近的皇上,肯定听到了。

皇上的脸立刻黑了。他看了一样秦深,脸上是风雨欲来的平静。

长宁此时却并不怕他。

知道自己皇兄上位者当惯了,恨不得别人都看他的脸色行事,除了自家人别人从不敢落他的面子,此时脸色不好也是正常。可是只要长宁给他撒个娇,甜甜地叫两声皇兄,再大的不愉都能烟消云散。

长宁夹起自己跟前的一块点心,筷间颤巍巍地放到皇兄的盘子里,也不说话,就小猫一样地看着他。

她脸上染了桃花,眉间盛着梨白,一身红衣,眼神湿漉漉的,瞳仁又黑又亮氤氲着水汽,带着些显而易见的亲近和讨好。

让人看一眼就生不起气了。

皇上哼了一声,算给了两人台阶下,伸着筷子美滋滋地想尝尝妹妹给自己的点心,谁知半路突然又杀出来一双玉箸截胡。

鹬蚌相争,皇后坐收渔翁之利。她心满意足地咽下最后一口点心,抿着嘴优雅地喝了一口青梅酒解腻,轻飘飘地看皇上一样。

皇上敢怒不敢言。

长宁抿着嘴偷笑。

可是人群中总是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在她身上流连,不用抬头看长宁就知道是谁。

她很快收敛了笑意有些心烦,在经过临死前的那一番交谈之后,她对这人已经没有丝毫的期待了,可是他们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长宁也知道,让陈世死心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甚至恰好相反,他总是愈挫愈勇,哪怕是一意孤行也绝不回头。

之前长宁会觉得这种品质可贵难得,甚至还鼓励他帮助他,可是如今风水轮流,她欣赏的变成她惧怕的。

因为她发现她对另一副面孔的陈世一无所知,她毫无办法。

此时宴会已经热闹起来,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酒正酣时所有人都放开了,这时候偷偷溜走,应该也没多少人能发现少了一个人。

她偷偷拉了拉皇嫂的袖子,用眼神示意她想走了。皇后拍拍她的手,道,“去飞鸾宫,让人给你煮些热汤。”

长宁点头,拎着裙角悄悄地走了。

谁也没看到在她离开不久,一个黑色的身影跟在她身后,隐入了御花园的夜色里。

此时琼林宴正热闹。

第5章

今夜月色很好,月凉如水,天上的星星亲亲密密地散落着,地上亮着万家灯火。

长宁回头看了一眼热热闹闹的琼林宴,那里人声鼎沸,丝竹弦乐奏得动人,人人都是志得意满的欢快。

除了她。

她拎着裙角背对那灯火通明,独自走进暗处。

陈世混在人群里如鱼得水,他容貌温润柔和,让人见之忘忧,言谈举止用稳重谦和,再加上既无身世又无背景不足为虑,在诸多世家子弟里就显得格外讨喜。

哪怕此时肩膀上搭了三条胳膊,王家公子满嘴的酒气喷到他脸上,他也依然温文尔雅。

他一心两用,随口应着李家大少不着边际的胡话,偶尔余光瞥到另一边,看着长宁在秦深面前,像只灵动雀跃的小鸟,既明媚又天真,无忧无虑。

他便一直看着,直到她拉着皇后小声说了什么,然后扑闪着翅膀,偷食的小雀一样,自以为没人发现地走了。

他温言推拒了挤过来的几个酒杯,借口更衣独自离席,跟上了那个俏丽的身影。

独坐的秦深轻轻地搁下酒杯,扶着膝盖起身,漫不经心地掸掸衣摆,看了陈世一眼,跟着起身离席了,脚步轻的没有惊动任何人。

陈世沿着长宁的脚步,看着她顺着繁花似锦的小路形单影只渐行渐远,远远地坠在她身后,突然脚步微顿,他俯下身捡起来什么东西,对着月光仔细端详片刻,轻笑出了声。

长宁身形微僵,察觉到背后有人,扭头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生死之事都已经经历过,她此时并不慌张,只沉声问,“谁在那里?”

“臣陈世,参见长公主殿下。”陈世远远地对她行一礼,就算是无人看到,他也礼数周全至极。

长宁有些烦乱,她提前离开宴席就是为了避开他,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

“什么事?”她冷声问。

陈世愣了一下,目光落在她悄悄离席都没忘记的梨花枝上,突然轻笑起来,觉得很是有趣。长公主殿下对着秦深和对着他两副面孔,一冷一热一寒一暖,也不知有朝一日对着两人换一副颜色,会是何情景。

他笑着,话语里也带上三分笑意,“臣无事闲逛,不曾想还能遇到长公主殿下,夜里路黑,长公主注意脚下。”

客客气气地说完,他才装作无意地提起,“臣刚刚不留神捡到了一件东西,也不知是谁无心遗落的。”他一顿,试探地说,“臣不识得,也许长公主认得,不如长公主瞧上一眼,要是能找到失主,也免了有人心忧。”

长宁目光微凝,她身上向来不带什么贵重的配饰,就算是丢了也无妨,上面没有印记,时隔多年,就算她去看也不记得是不是自己的。

要是丢的是其他人的,就更不应该她来保管了,她一点都不想和陈世又任何的牵扯,一点都不。

因此她说,“宫中有当值的总管,此物你应该交给他,由他归还失主,我并不熟识此物,找我无用。”

“是我唐突了,”陈世并不强求,躬身一礼,“打扰长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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