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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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平水摇摇头,进屋去了。

柳蕴往下瞧隔壁院子,冬葵已回来了,喂了马,刷了车,坐在石桌上描字,她不识字,认识的所有字都是柳蕴一笔一划教的,柳蕴为了防止她乱跑,给她布置了三页的描字任务。

她有时候太听话,太乖了,便引得柳蕴恶劣一笑,摘了果子投过去,果子砸到石桌上,惊了冬葵,她瞪圆了眼望过来,捕捉不到人影,犹自背过身描字去了。

柳蕴再不乱投,一是恐不符合冬葵记忆,引起她的恐慌,二是突然忆起自己的身份年纪来了,这番举动幼稚得很,哪里是一个成年男子该做的?

柳蕴掩唇咳了一声,翻身下树去了。一连三日,白日里他倚着树干,低头瞧冬葵在院子里活动,一会儿刺绣,一会儿描红,一会儿翻出那几把大刀,无聊得耍来耍去,偶尔坐石桌边儿掰着手指数时间。

她在等自己回来。

柳蕴意识到这点,已是出贡院的时间了,冬葵早早地起了床,赶着马车来贡院等着。

翰林院编修扮演的试子们纷纷出来,柳蕴同宋平水从后门进去,匆匆从前门出来,冬葵一见柳照就扑了过来,“夫君出来了!”

当年亦是如此,从未说自己等得有多辛苦,柳蕴眸子暗沉,将她拥上马车,宋平水知趣地在车厢外赶车,柳蕴在车厢里将冬葵压在车壁上索取不停。

乡试第二场亦是三天。

柳蕴在树上瞧冬葵,瞧她描字,瞧她在纸上写满了自己的名字,而后作贼心虚似的将纸揉成团,想扔到角落里,又恐发现,索性挖个坑儿埋了。

柳蕴:“……”

原来,当年他考试时,小妻子就这么想他的。

夜间,宋平水终于忍不了了,“你整日挂树上倒也罢了,离得尚且远,她发觉不了,这夜里你偷偷摸摸翻墙进去,若闹出了动静……大人,我掌嘴,您随意!”

柳蕴翻墙进去了,屋里漆黑一片,他即便捅破了所有窗户纸也瞧不见小妻子,正欲冷脸走人,屋里隐隐约约传来低低的啜泣声,想必是因想他想得狠,他驻足片刻,再也听不得小妻子的哭声,旋身离开了。

第二场考试结束,柳蕴装作从贡院出来,冬葵甜甜地迎上来,酒窝像沾了蜜,柳蕴二话不说,扯起她走至无人的角落,张口咬了上去,一口犹自不满,连连咬得冬葵身子发软,倒在了他怀里。

及至最后一场开考,冬葵送柳蕴到贡院门口,柳蕴照例嘱咐一番,冬葵却不好好应了,垂着头声若蚊蝇,“夫君,我……可能做不到……”

“什么?”柳蕴皱眉,“大声一些。”

冬葵扬起脸颊,“我总觉着薛暸会趁你在考试时绑我去别处,夫君,他们绑我去的地方好黑……”

话未说完,柳蕴已用力掐上她的肩膀,直恼得双眸发红,脸色铁青,“你当年到底瞒了我多少事!”若不是眼前小妻子已被自己吓得泪花突突地往外冒,他都快要认为小妻子这番失忆是在报复自己了!

“夫君,快松了我,疼。”冬葵眼泪汪汪。

柳蕴抿紧一双薄唇,怒火不息,可又架不住她祈求的可怜神色,到底收了手,“柳冬葵,我且放过你,你回去。”

冬葵慌里慌张地爬上马车,马车启动,她的眼睛还盯着贡院这边儿。柳蕴气极了,却也只得同宋平水迈进贡院,而后朝后门走去。

宋平水愤怒不已,“当年薛暸也参试了,必定是在进场前安排了人去掳夫人,大人,若不是薛暸已死了,我非剁他个八块不行!”

这话无异是把利刀,割得柳蕴心口鲜血淋淋,他竟不知,他竟不知,十年了,柳冬葵,你好样的!

柳蕴漆黑的眼珠泛着血红。

宋平水还在说,“大人,以夫人的记忆来看,这戏得做,只是你我当时不在场,谁也不知是何情况……”

“宋平水。”

“我这就闭嘴!”

两人从后门出了贡院,赶至胡明志家里,宋平水召集众人,将情况一说,屋里静默一片。

杜三娘听罢奔出了屋,胡明志跟上,两人到了院子里,杜三娘回头,恼得泪都出来,“我就知道!薛暸那个早死鬼不会善罢甘休!若是他还活着,还活着……”

胡明志捂住她的嘴,“莫要再使大人动怒,现在最关键的是做戏,你与夫人关系最密,她可曾与你说过什么?”

第17章

杜三娘苦思良久,“当年,她随大人乡试回来,与往常无二,任谁也想不到她还遭过这个罪,只是有一点……”

“进屋与大人说!”胡明志扯起她回了屋,众人知趣地退了出去,高座之上的男人一身戾气,声线低沉,“你想到了什么?”

杜三娘满心惊恐,“那一阵,她总被噩梦魇住,我问什么样的噩梦,她也不说,我当时也不知如何治梦魇,只安抚说莫怕,后来,她就再没问过了。”

“出去。”柳蕴仰头阖了阖眼,捏紧了手中杯子,杜三娘甫一出去,只听砰得一声,杯身碎裂,男人掌中淌出鲜血,他浑然不觉,眸色猩红一片。

屋外。

众人一筹莫展,徘徊不停,“我们什么都不知,如何做得了戏?”

宋平水咬牙进了屋,甜腥味钻进鼻中,抬眼瞥见男人掌心淅淅沥沥落下的血珠,吓了一大跳,“随烟,你这是做甚!”朝门口喊,“传秦太医!”

“宋平水,吩咐大家,把隔壁房间窗户拉死,不透一点光,再凿个洞,你们扮作掳她的人,夜里将她掳至隔壁,”柳蕴仰面靠在圈椅上,气息沉缓,“她既说了是薛暸掳她,必定是掳的人透漏了消息,对话让崔时桥看着写,若你们做得不对,她会修正,你们跟着改就是了。”

“那、那……”宋平水焦灼不已,口中含着一个大问题,当年他和柳蕴不知此事,并未去救冬葵,那冬葵是如何逃出来的?这问题至关重要,可他含了半响,终是不敢提,只弯腰连声应下,“我去!我这就去!”

甫一出门,和秦太医撞到了一起,秦太医冒着被柳蕴踢死的危险,躬身小心地为他处理好了伤口,行礼告退时,柳蕴睁开了闭合的双眸,“拿一副治梦魇的方子来。”

“是!”

宋平水和众人商议,崔时桥临时写了几个对话,几人琢磨着改了改,又扮作掳冬葵的人,个个带着面纱,及至晚间,几人蹿到了隔壁。

冬葵正在描字,听闻动静,疑惑了一下,她防备地才走到门边,门当即被撞开,几人撑起麻袋将她兜住,抱去了隔壁院子,直到放到了漆黑的屋子里,冬葵仍在挣扎,呜呜咽咽的。

众人听得难受,解开布袋,依稀瞧见一个小脑袋露了出来,而后响起冬葵惊慌失措的声音,“你们是何人!要做什么!”

胡明志粗声粗气地答:“不要多问,再问还将你塞麻袋里!”谁知冬葵立马纠正:“不对!你们应该说是薛公子让我们劫了你来!”

胡明志当机立断:“是薛公子让我们劫了你来!”语罢,众人不动,冬葵略略慌张,“我总觉着你们该走了!不要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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