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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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苏心里有些涩,你就别回去吧,这话差点就说出口。

顾夕看赤苏脸上生动的表情,和暖笑笑,“陛下那里,我并未谈妥,她不允,我能走到哪里去?何况,我也不想再增她烦恼。”

赤苏叹气,这个离了宫就添了读心本事的小子呀,他涩涩地解释了句,“我这也是从医者角度出发,换个你喜欢的环境,对你养伤有好处。”

顾夕出了会神,摇头道,“不对,人心要无牵无挂,无忧无烦,才得清修。我放不下心结,走到哪里也是牵着心。”

赤苏被这突出其来的话砸了一下,若是陛下此刻在,看到这样的顾夕,估计也会欣慰吧。

赤苏拉凳子,让人坐下,毕竟身子弱,内力再强也不能累着。

顾夕奔波了一夜,先是与太子耗心力,又偷越出宫,确实累得够呛。艰难坐下,长长舒出口气。

赤苏在一边叹气,“你这样,也走不多远。”毕竟经脉两次受损,内功大成也不代表是神仙。顾夕该是宗山上内功最好却又身体最差的一位吧。

“我……只有这一夜功夫。”顾夕抬目看他,因为劳累,他的面色略有苍白,唇色也乏血色。

赤苏不忍,坦言道,“顾铭则,你要见的那人陛下将他禁在京郊别院,我去给他送过几回药。”

顾夕眸子亮了亮,起身要走。

赤苏拦住他,“你是要解药吗?想记起以前的事情?这药并不是□□,因此也没有相克的解药。你不用白费力气。”

顾夕摇头,“我就是想见见知情的人,或许有一个人能给我解惑?”

赤苏皱眉,“陛下就可以做到。”

顾夕笑笑,“她不会骗我,中宫大人也不骗我。可我想有些内情,他们也未必知道。”

赤苏这才明白顾夕的意思,“你去吧。不过别院出了城也得两个时辰路程。你这样,怕吃不消。”

顾夕一边系披风,一边摇头,“无事,我出了城就买一匹马。”

赤苏心里也活动起来,顾夕病情总是这样反复,兴许让他见见顾先生,能好一些呢。他瞧着顾夕一身装束,“换一套黑衣再走?”

顾夕系带子的手顿了一下,摇头,“不成,换衣也不能换你的。”

赤苏怔了下。顾夕转头看着他,“与赤苏先生相处几年,知道先生是古道热肠的率真之人。不是夕平日寡淡,只是身处宫中,不好表现出与先生交好,怕给先生惹灾呢。夕来此处求教的事,谁也不能知道,换了你的衣服,岂不是连累你?”

赤苏觉得眼中发热,面前的年轻人,面庞几无血色,一双眸中却有滢润暖色,点点透出来,让人如沐春风。人常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凡事不破不立,几度散功,在鬼门关出出进进好几次的人,莫非真应了那涅磐的命数?顾夕真的是再活一世了。

顾夕止住他往外送,这回连门都不走了。足踏案角借力,从屋顶小窗穿窗而出。

赤苏呆站在原地,好半天,才醒过神,扑到窗前向外看,沉沉夜色里,一个淡淡颜色的身影,隔着十几间民居,在一座高屋顶上,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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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院。

顾铭则披衣,站在窗前。郊外的风,格外凉些,但与药王庄相比,还是温暖了不少。他出神地看着远天,鸟影在夜空掠过,搅动着月色,蒙蒙胧胧,恍恍惚惚。

儿时,总是沉溺学业中,游走在父权与皇权的夹缝中,几时能有这样闲暇,停下来让脑子发会空?顾铭则淡淡苦笑。

天纵英才,小时候周围的人都这么夸他。他自己也上进,不允许有无知之处,鞭子赶着一样,逼着自己上进。他是世家子弟,出生便订给了皇家。无缘入科举考功名,若是驸马,一生也不能进入内阁。像这样四平八稳的人生,他的努力上进,在别人看来,都是野心。最先盯上他的,是先皇,然后太子找上门来。

顾铭则摇头,说到底,他还是太年轻气盛,不会收敛。先皇要给公主一个文弱的驸马,不是一个睿智的智囊。他太早显露了才华。

当年那个小小女娃,是他命定的妻主,可这个小家主太稚嫩,连她自己都护不住,更护不住他的夫侍。

顾铭则这些年反复想过自己当初的决定,当年他也不过十四五岁,自己都自身难保呢,难有多大作为?他若不走,只能沦为太子禁胬。他走出京城,在江湖中反倒海阔天空。他可以按着自己的心意长大,甚至培植自己的力量,退可自保,还可以有力量在父亲和赵珍看不见的地方,搅弄风云。

他唯一虑错的,就是他的小妻主的顽强和坚忍。他的小妻主可能耐,一天天成长,磨厉了尖牙利爪,突破重围,一举登顶。那些年,他每天的生活,也习惯性地围着她转。关于她的讯息,每天雪片似的到了他的案头,他虽然没见到她,可她的音容笑貌,就像在他眼前一般,生动亲切。

顾铭则缓缓闭上眼睛,微微叹出口气。原来爱慕,也可以这样滋长。

直到赵熙的目光转向顾夕身后的自己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也一步步暴露在危险的境地。

顾铭则摇摇头,微微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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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敲击着郊外古道,在寂静的夜中传得很远很远。

骑手在马拐过山道的当口,勒住缰……

顾夕看了看远处绿树掩映下的建筑,估计就是别院了。剩下的一段路,他得悄悄潜过去,不能骑马。

趁着夜色摸进别院,顾夕还是头回干这样的事。他小心避过巡夜的人,翻下屋脊,直奔那间还有灯光的建筑而去。

或是心有感应,他直觉得那里就是顾先生的住处。

他故伎再施,从屋顶小窗而入,顺利进了房中。

顾铭则站在屋子中央,“夕儿……”他吃惊地拉住一身黑衣的顾夕,上下打量。上次一别在清溪,还文文弱弱,如今看来,一身黑色劲装,利索又英气。

顾铭则上下打量,又不放心地把住顾夕脉。

脉息略乱,是奔波累的,未发现蓬勃内力在脉门前激荡。顾铭则狐疑地看看顾夕,又抬目看了看丈高的那屋顶小窗。

“如何翻过窗子的?外面有帮手?”

顾夕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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