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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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靠坐在太师椅上,脸色还有些惨白,听了库魁的话,静默了半晌才道,“给爷备好纸笔,爷要给皇阿玛上折。”

“王爷,”傅鼐皱了皱眉,略微踌躇了片刻才道,“希福纳的事儿还未解决,连诚亲王都受了万岁爷责备,此时实在不是复起的好时候啊。属下看苏公公很是胸有成竹的模样,那新任顺天府尹也不是个只会趋炎附势的蠢人,兴许,苏公公真的可以全身而退呢。”

“兴许?”四阿哥一手按了按眉心,嘴角溢出一丝苦笑,“爷可经不起那点儿兴许。这人的胆子都快大破天了,爷要不兜着点儿,他还不把顺天府闹得鸡犬不宁?再说——”

四阿哥放下手,眼神逐渐凌厉,“谁说现在不是个复起的好时候?”

顺天府衙

屠沂是刚刚接任的顺天府尹,原顺天府尹施世纶被调任漕运总督,深得皇上看重。

屠沂自知没有施世纶的才干,但也不想碌碌无为地度过任期。可谁知道刚上任没多久,就让他碰到了这么棘手的一件案子。

后堂里,杨泰带着九阿哥的信物,满脸冰霜。屠沂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又是上茶又是上点心,只求衙差赶快把涉案者带来。

“屠大人,”杨泰把茶碗放到桌上,又在旁边摆了一枚玉牌,屠沂见到上面的字不自觉地低了低头。

“我家主子有言在先,这在京城纵火一事可是决不能姑息的,”杨泰抚着手上的扳指道,“当初,敦郡王一时气急,烧了一间不规矩的酒楼,还被万岁爷罚去了宗人府思过。这一次,我们天和商号无辜受害,要怎么处置那纵火之人,我想屠大人心里应当是有数的。”

“是是是,”屠沂陪着笑,连连拱手,见杨泰神色略有缓和,又试探着道,“只是不知,这纵火之人可留有什么证据?万一对方不承认——”

“世上有哪个犯人会主动承认罪行的?”杨泰打断屠沂的话,声音又冰冷了起来,“屠大人做地方官的时间也不短了,这怎么让犯人认罪,想必是不用人教的。”

“是,是,”屠沂踌躇着应了两声,又抬起头看了杨泰一眼,“可,可是,对方到底是雍亲王府的人啊。这要用刑,下官怕是不好对雍亲王——”

“雍亲王尚在圈禁之中,”杨泰站起身道,“他手下人干出纵火伤人之事,雍亲王也是难辞其咎的!”

“哎哟,”杨泰话音未落,门口便传来一声吆喝,嗓音清亮至极,“是谁这么惦记我家王爷啊?难不成是哪位皇亲贵胄到了顺天府衙了?”

杨泰脸色一沉,屠沂也循声望去。

几个衙差头前领路,身后跟的却不是个畏畏缩缩的犯错奴才。

黄莺补子的太监宫服,腰间缀着羊脂玉配,墨黑的锦缎漆靴还压了云纹。身子挺拔,样貌俊秀,进门后从袖子里掏出块儿帕子擦了擦嘴,见到屠沂未语先笑道,“这就是屠沂屠大人吧,久仰久仰了。咱家早先跟施大人还有几分交情,如今见到屠大人,也是倍感亲切啊。”

“啊,好说,好说,公公太客气了,”屠沂回了礼后,试探地问道,“还不知公公大名——”

“哦,咱家苏培盛,”苏大公公微微低头。

屠沂当即呆愣在当场,对这个人用刑,老天爷真没跟他开玩笑吗?

第354章 送神难

康熙四十八年

六月二十四,顺天府衙

“原来是苏公公啊,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屠沂从一派震惊中回过神来,冲苏伟连连拱手道,“都是下官处事不周,早知此事关乎苏公公,下官就亲自——”

“屠大人!”看不下去的杨泰厉声喝断屠沂的话,冷冷地扬起脸道,“杨某到顺天府来,可不是为了看您如何溜须拍马的!我天和商号遭人蓄意纵火,这堂后的东家,还都等着您的秉公直断呢。”

“是是是,请杨掌柜放心,”屠沂揪着袖口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一边想尽办法左右逢源,一边绞尽脑汁地思考如何度过眼前的危局,“那个,下官冒昧,敢问苏公公,京内的吉盛唐可是苏公公的产业?”

“是啊,”苏伟一派淡然地走到茶桌旁坐下,一手弹了弹袍子上的皱褶,“咱家开这吉盛唐也有些年头了,托各路朋友的福,生意一直都不错。他日屠大人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派人说一声,吉盛唐别的不敢与人比,货品的质量绝对是一等一的。”

“那是,那是,吉盛唐的名声,下官也是如雷贯耳的,”屠沂小心地瞥了一眼杨泰的脸色,又硬生生地咽下口唾沫对苏伟道,“只是,下官听闻,吉盛唐与天和商号素有利益上的冲突,最近有几笔生意更是针锋相对。而昨夜,天和商号位于京郊的仓库,遭人为纵火、损失惨重。几位掌柜都认为吉盛唐的嫌疑最大,不知苏公公——”

屠沂拉长话音,试探地看向那位传说中十分不好惹的苏大公公,却见对方眸光一亮,丝毫不掩饰喜悦神情地一拍巴掌道,“烧得好啊,真是老天开眼,少了那些蝇营狗苟的宵小手段,咱家也能松一口气了。”

“苏培盛!”杨泰眉毛一拧,厉声喝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当我们天和商号是好欺负的吗?”

苏伟微微仰头,看向杨泰的目光带着一丝蔑视,“咱家才要问杨掌柜是什么意思。你们天和商号失火的一事先不论,你一个小小的商人,一无爵位,二无官职,有什么资格在本公公面前大呼小叫的没个体统!”

“哼,”杨泰倒没被苏伟吓住,只冷冷一笑道,“苏公公所谓的体统,在顺天府衙内恐怕没什么用处吧。屠大人今日请苏公公来这儿,可不是喝茶叙旧的。小人虽然身份低微,但作为苦主来衙门告状,是断然没有给嫌犯行礼问安的规矩的。”

“哦?”苏伟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杨泰跟前,“这么说,杨掌柜是打定主意把这纵火犯的名头扣到本公公头上了?”

杨泰嘴角轻弯,不卑不亢地迎上苏伟的目光道,“是也不是,苏公公心里最清楚。”

苏伟状似无意地点点头,转身看向屠沂道,“那屠大人将咱家传唤至此,又是作何打算呢?”

“这——”屠沂一时僵立在原地,左右踟蹰。

杨泰把玩着手中的玉牌,看向屠沂的眼神冰冷而又凶狠。

屠沂后退了半步,干干地咽下口气,最后无奈地冲苏伟低头拱手道,“苏公公,得罪了。”

堂外的衙差闻声而动,手上的锁链随着脚步声哗啦哗啦地响起。

杨泰让到一旁,嘴角戏谑地扬起,他倒想看看,这位名满京城的苏大公公,如今还能使出什么了不得的手段。

“大人,大人,不可啊,”一位常年在顺天府衙供职的文吏跑了进来,冲在座几位匆匆行了礼后,走到屠沂身边耳语了几句。

“这——”屠沂听了文吏的话,眉头一皱又踌躇了起来。

那文吏看了一眼衙差中间悠然自得的苏大公公,使力拽了拽屠沂的衣摆,“大人,小的在京里的时间长,那苏公公的经历不少人都提起过。咱们今日若是有证据,能抓他归案那还好说。这无凭无据的直接上刑,回头敬事房追究起来,咱们的麻烦就大了。”

“屠大人!”眼见快煮熟的鸭子又要飞了,杨泰已然耗尽了最后一点耐心,“今儿杨某是代替谁来的,屠大人心里应该清楚吧。一个没了靠山的太监而已,屠大人是不是太过谨小慎微了?”

屠沂抿紧了嘴唇,文吏的担忧他也明白,可今天这一局,他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请杨掌柜放心,下官一定会给杨掌柜一个交代的。”

“大人!”那文吏一脸焦灼,剩下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屠沂按住了肩膀。

“苏公公,还请您多多配合,”也好少遭些皮肉之苦,屠沂在心里暗道。

为首的两名衙差闻言率先向前,却在锁链碰到苏伟的袖口时,被人冷声喝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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