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2 / 2)
白绮指了指桌上的茶壶,花无措倒是对服侍美人毫无障碍,替白绮倒上茶又送到面前,伺候她润了下喉。
这才听她开口道:“其实加不加入魔教的倒无所谓,主要是顺着朝廷的意思办事。”
花无措瞳孔骤缩,心神俱震,如果之前看白绮只觉得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那么这会儿是真的觉得此女可怕了。
紧接着他不可遏制的生出一股杀意,但被他很好的掩盖在了震惊之下。
却听白绮道:“先别急着起杀心,毕竟我虽不是你的对手,但也并非毫无牌面。魔教这会儿还需要时间累积与正道对抗的资本吧?现在就同时对上白岩山庄轰天门还有千山派,实在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花无措那张英俊惑人的脸上却流露出与平时不同的暗色,这让他身上的杀意都多了几丝缠绵的醉意。
他轻笑道:“姑娘自谦了,以姑娘的聪明才智,之于圣教的威胁恐怕还在三大门派联手之上。”
见他的杀意并无抵消甚至愈发浓烈,白绮仍旧悠哉散漫。
她又喝了口茶,还真别说,倒茶人的颜值对茶的味道也是有影响的。
“魔教十多年前受到重创,残余旧部销声匿迹江湖这么多年,当时我尚且年幼,其实咱们这一辈的人对于魔教之事是一知半解的,只不过来源于长辈的耳提面命,一直以为魔教十恶不赦。”
“但最近托我那无用未婚夫和江家弟弟的福,我仔细研读了一翻关于魔教的记录。”
“刨去记录者的主观倾向和夸张描写,根据现实数据还原出的情况来看,你魔教也没干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吧?”
白绮那几天也没有闲着,对于会给白岩山庄和轰天门带来毁灭的魔教,她自然得细心了解。
毕竟她现在的优势全来自于自己的身份和母族家世的支撑,就好比上个世界白爹的财富和社会地位一样,都是她天然的,绝对不可抛弃的底盘。
结果就发现,这个所谓的魔教,设定倒是有些类似金老爷子笔下的明教,和正道一样有自己的势力范围,行事准则,甚至对教众约束条例和管理模式还挺先进。
就是顶头的大佬们个个放荡不羁,性格狂放,不在意名声眼光。
就拿花无措举例,他干的事严格来说无非是男欢女爱你情我愿,可偏挑良家女子下手,这下带来的连锁反应就大了。
不是女子不追究,人家家人就不追究的,为了名声着想,自然什么都推到他身上。
于是让人不齿的淫贼就这么诞生了。
还有一个魔教门主,生平最恨恋童癖,那些个收养娈童的,不管是官员富户到他手里都是个死。
以后世的三观来看,这人就是儿童权益保护急先锋了,但放在这里就是犯法,因为这种事虽然腌臜,人却是正经签卖身契买回来的。
如此类似的事情多了,加上与比斗交恶和利益冲突,正道的人大肆渲染,好好一个教派便成了让人闻风丧胆的魔教,见而诛之才是政治正确。
只不过这个魔教在白绮看来比较轻松的一点就是,他们并不造反起义,毕竟朝堂是正统朝廷,并非外族窃据。
花无措闻言又给白绮添了茶水,笑道:“姑娘深明大义,通达明晰,当真让人佩服。”
话这么说,却是不可能因白绮三两句好话就动摇的。
白绮接着道:“既然你们魔教并非丧尽天良,不存在肆意破坏,动摇民生,那么以朝廷的立场,自然是乐得两方牵制的。”
花无措眼神一闪,白绮状若未见:“你魔教沉寂十来年,正道失去牵制的天敌,这些年大肆发展,俨然已经成为各地说一不二的地头蛇。”
“就如同我白家,此地知府上任都会备下重礼前来拜会,以期政令施展顺利,朝廷官员,竟得看地方家族脸色,换我是皇帝我也不会乐意。”
白绮指尖沾了点茶水,在矮榻上画了几条线:“可这些年北方蛮夷南方倭寇西部动乱,朝廷支应不暇,自然不可能分得出精力遏制江湖势力。”
“便是真的国泰明安,各大门派盘踞数代,战力充沛,又掌握地形优势,尤其四门八派守望相助,牵一发而动全身,剿灭成本太大,且由朝廷出手,连锁反应不可预计,不到万不得已,朝廷也不会正式出面。”
“这个时候,要是有一股势力能与江湖正道斗得不分伯仲,相互钳制,那便好了。”
白绮偏过头,凑近花无措的耳边,轻声道:“今年风调雨顺,朝廷银粮充足,便是几方军费烧钱,给你们的赞助也不少吧?”
花无措这下是真的服了,他看着白绮的眼睛,里面的笃定和自信并不需要他的承认来确定自我判断。
又或者说,恐怕他的细微反应早就已经透露了痕迹,也成为她分析过程的一环。
这是一个才十六岁,还未怎么涉足江湖,被家人娇养保护的大小姐的眼界吗?她是怎么做到跳出自己的立场,客观——不,甚至可以说是无情冷酷的看待实际她所属的家族真正本质的?
花无措颇有种今天踢到铁板的懊恼,却又觉得庆幸,他能看出此女眼中跨越性别和年龄的掌控欲和野心。
但又如此漫不经心,如果给她时间的话,如果圣教的对立放真的存在着这种人的话,反倒是大大的不幸。
见花无措不发一言,白绮知道他心里的犹疑,也不在意他的沉默。
最后为自己的动机下结论道:“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在国家机器的力量面前,我等江湖中人只有覆灭与两败俱伤的结果,无论如何都不会善终。”
“既然上头都给出指标来了,我等自然得照办,就给朝廷一个让它们安心的平衡如何?”
花无措不可置信的看着白绮:“花某没有听错吧?这个所谓的平衡,可是得正邪两道的实际掌权人才能得出的共识。”
“姑娘的意思竟是想自己决定?”
那么她的所图便令人咋舌了。
白绮道:“你魔教上任教主已死,也并没有留下子嗣传人,教主之位,在魔教重新齐聚之时,不过是能者居之。”
“花公子如此人物,此时不惜艰险活动,无非是为到时的争取添加筹码,事在人为,又有何不可?”
白绮冲他伸出一只手:“我愿棋盘上与我对弈的人是花公子这等的翩翩美男。”
花无措见她并不需要任何承诺与保证,对于自己掌控正道的未来理所当然,顿时不免生出一股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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