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2)
众人便纷纷感叹,原本只以为那公主刁蛮任性,这些年虽性子平顺点儿,但也是改不了天家公主的娇娇气,怎么能愿意去那等地方,却未料,还是深明大义的。
少有人去替宝华感慨难过,她的母妃淑妃早就没了,父亲又是那副样子,近乎癫狂,看谁都像是看仇人般,又哪有人会替她而惋惜,便是有的,许也只是身边的盼容了。
不少夫人拍着胸脯松了一口气,长念一声阿弥陀佛,只要不是她家的女儿,勿论谁家的去都好。
“公主……”盼容有些泣不成声,泪眼朦胧的去看坐在妆奁台边的宝华,她的公主,本该如以前一般,是娇蛮任性的天之骄女,竟是要沦落到去和亲的地步。
宝华神色平静,对着铜镜正了正发髻上的银簪,淡淡瞥盼容一眼,才缓缓开口“你哭什么,你该替本宫高兴不是,大齐的皇宫,像个活死人墓,本宫早就待不下去了。”
盼容慌忙比了个噤声“公主慎言,隔墙有耳,小心啊!”
宝华轻蔑一笑,扔了珠花在妆奁的首饰匣子里,发出清脆的叮当声,眼泪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慎言,呵,本宫马上就要走了,还有什么要在意的,还有谁在意本宫。”
母妃死了,她在这世上也就是孑孓独立的孤单一人。或许在萧晋的眼中,她是个蠢货,出卖自己的父皇,但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最疼爱她的母妃,死在了她的父皇手里啊!
“公主,您还有奴婢,奴婢命虽贱,但奴婢是忠于公主的。”盼容扑通一声跪下,泣不成声去安慰宝华。宝华对旁人狠,对她却不差,她不能忘恩负义。
宝华对自己人向来不是个狠辣的,盼容一心一意的为她,心底自然也是为她存了一分温柔,当即扶了盼容起身“本宫不是个好主子,旁人家的宫人都跟着主子吃香的喝辣的,偏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们。如今我将远嫁和亲,你我去求道旨意,放你出宫,去婚配吧。就当是本宫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盼容执意不起,不住的往地上磕着头“奴婢生是公主的人,死是公主的鬼。若公主要撵奴婢出宫,那奴婢不若直接碰死在殿里的柱子上来的痛快。”
她声音坚决,带着一股狠劲儿,像是宝华不答应她她就真的不要命了。
宝华隔了许久,才有些无奈的开口“当真决定了。不后悔?”
“决定了!奴婢不后悔。”
宝华身子顿了顿,扶了盼容起身,带着几分郑重和珍视。若你心意已决,那自此以后,远在异乡,你我二人便相依为命了。
大齐,将要变天了,这也是她宁愿远赴北疆的原因。这宫里的众人,她将来是指不上的。若她此番不脱身,怕是依着萧晋的性子,将来是要尸骨无存。
“给宝华公主请安。”赵贵妃身旁的高嬷嬷未等通报便推门进了宝华的寝殿,语气不甚恭敬,请安行礼也是草草了事,未等宝华唤她起身,便自觉起来了。
高嬷嬷心底对宝华不屑,本就是丧母寄人篱下的公主,无须客气,此番又要远嫁和亲,许是再也回不来了,更是不用太过给脸。
宝华掩去眼底的神色,扭头不动声色的擦去眼角的泪水,声音平静道“不知嬷嬷前来所为何事?”
她已然要走,自然不必如往常般去奉承她一介奴才。
高嬷嬷扁了扁嘴,眼底有不满的神色闪过,却还是记得自己身上带着赵贵妃的嘱咐,当即拍了拍手,一众宫娥鱼贯而入。
“公主即将远嫁,是为我大齐。娘娘说公主是金枝玉叶,不能薄待了,此番要办的隆重,按嫡公主的仪仗来,这些也都是娘娘给公主的添妆。公主的嫁衣明日会有尚衣局前来为您量体裁衣。娘娘还嘱咐了,若公主还缺些什么,不要生分了尽管开口便是。”高嬷嬷一板一眼的与宝华道。
宝华无声的笑了笑,还是未曾起身,只嘴里客气“嬷嬷替我谢过贵妃娘娘。”
高嬷嬷有些敷衍的点头,是示意自己定当转达。
待高嬷嬷带着一众宫娥远去,宝华才随意翻了翻她送来的那些东西,都是些不值钱的,只是面上光罢了。估计也并非赵贵妃的本意,她并不是个小气的,该做的面子也会做全了,定然是底下的奴才狸猫换太子了。
自赵贵妃后,宫内的嫔妃媵嫱皆依着位份送了礼过来。婉妃向来八面玲珑,是亲自来的,送的东西也实在,是一箱子黄金,她也是晓得远嫁在外,钱财是少不得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又拉着宝华的手殷殷嘱咐了不少。
宝华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婉妃是当日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她让自己下定决心帮着萧晋去对付自己的父皇,对她,宝华是即感激又带着些抵触和憎恶,不愿意去看她。
雪已经下了不知几场,邺城整个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只山上还透出隐隐约约的几点黄。众臣请奏宁帝前去玉皇山狩猎,就当是替宝华公主践行。
冬日里,总有些狍子、鹿、兔子类的动物,不算危险,尚且能助兴,宁帝拘在宫里,身上都要生了霉,当即也同意,总归就算天气寒冷,冻的也不是他,是那些伺候他的侍卫宫人。玉皇山上又建有别院,住着不算难过。
除了皇亲国戚,重臣家眷是要随行。萧氏装了浩浩荡荡几马车的物件,跟随着宁帝的仪仗前行。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感觉章节多,都九十九了,但是每章字数真的很少……【羞愧】
第100章 第一百章
马车四周用羊皮封的严实,只车窗处留了缝隙来透气,是以也不敢燃炭盆,以防憋了气过去。往年里,因燃碳火闷死的也不在少数。
车内不算暖和,但总比车外的数九寒冬要好些。唐玉晚惧冷,缩在马车里,用斗篷将自己包成一个小粽子,只留了毛绒绒的小脑袋在外面,鼻尖冻的通红。
瑶光从夹层里的铜水壶里倒了热水进暖手炉里递给唐玉晚“姑娘,暖暖手。”
唐玉晚伸手接过去,递给萧氏“娘,你冷不冷?”
萧氏摸了摸唐玉晚的细软的头发,替她掖了掖披风,嗔道“快拿回去,你自己用。娘不冷。”
唐玉晚见萧氏面色红润,手上也是热乎的,也不再推辞,将手炉收在怀里。她知道萧晋的马车正在前头,却实在不敢去撩了帘子看。一路上半睡不醒的到了玉皇山。
临到了山下,萧氏摇醒唐玉晚,让她清醒些,收拾收拾便该进别苑了。刚睡醒出去见了风是要受风寒的。
唐玉晚动了动睡得酸麻的身子,脚已经被冻的有些发麻了,她娇气的瘪了瘪嘴,拖着刚睡醒还软绵绵的声音歪进萧氏的怀里抱怨“阿娘,我冷。”
萧氏爱怜的摸摸她的小脑袋,又给她捂了捂手“阿迟忍忍,入了别苑就好了。”
女儿越大,就越成了她的心头肉,想着她从那么一点点的小肉团,长成亭亭玉立的姑娘,许是过不了多少时候就要成了别人家的。她这心里就酸涩,恨不得将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真是一刻都看不够。
前面马车上的宝华,微微挑起帘子去向后面看去,看得正是淮城公府女眷的马车。唇角勾起,眼角眉梢的心绪都让人猜不透。
盼容替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公主身子弱,千万仔细些,莫要着凉受风。不日便将启程去往北疆了,可别在这节骨眼儿上……”
“盼容,你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若我促成了一桩好姻缘,是否也是积德之事?”宝华声音淡淡的打断她,像是不曾将盼容的嘱咐听进耳里。
宝华未做他想,点头回她“自然是积德了,公主是要给哪家做媒?”
宝华抬手,招她附耳过来,一阵细声密语,在盼容惊愕惧怕的神色中淡然扶正了发髻上的一枚银簪。
盼容惊恐异常,哆哆嗦嗦的跪下去看宝华“公主,此事万万不可啊!若是……若是那位怒了,怕是您无法出大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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