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2 / 2)
“哦!”我恍然,“原来那齐府老爷就是他?可今日要见之人,据说年纪不大啊,会不会只是同名罢了?”我心里仍抱有一丝侥幸。
却被珍儿无情打碎,“人家无父无母,不叫老爷叫什么?总不能府里压根儿没个老爷,却偏偏要叫他少爷吧?”
我在心里腹诽,那也可以叫个公子啊之类的吧,老爷这一声起,便觉得那人起码三十多岁了。
我开口道一声:“那也无妨,咱们今日男子装束,何况他也没见过咱们,就先去瞧瞧再说吧。”说着我便迈着大步子,往里头走。
望月楼当真是堪称京城第一楼,厅堂内金装碧玉相辅相成,中间一个圆形巨台,四周围布满了琉璃水晶灯,衬得台子上流光溢彩,两个妙龄娘子处正在当中,额间殷红的花钿,裙摆动作间大开,腰间金银配饰飞扬,时不时闪着各色的光,纤腰柔韧,水袖飘扬,瞧见那一瞬只觉得如梦似幻。
底下坐着许多客人,在桌前喝着小酒,有人脚尖儿时不时颠着,跟着乐声的节奏,欣赏着台上娇柔的舞姿。
一个小厮瞧见我们进来,连忙上前来。他一身白衣,藏青色的腰带,倒是更像个书童。开口问了我们来由,便引着我们上楼去,好容易踏着台阶一步步走到四楼,连装潢都来不及细看,却又突然顿住了。
珍儿一愣,“公子,怎么不走了,可是走不动了?”
我边走边想着,若是管家的叫人收集的信息可靠,那齐渊完全不必娶一个当时只是六品官员之女的我。便是二、三品官员家中的千金,也是随意便能娶得了的。
如此,那说得通的理由便只有一条:他不仅对我姐姐的情况一清二楚,且有意透过我接触皇后娘娘,意图合作。
抬头看了看珍儿,心想着:大约是合作不成了,却仍是迈起步子往上走,总还是要试上一试的。
汀兰居果真不辱其名,入口便是名家画作的屏风,翠兰于塘边挺立,笔法苍劲且飘逸,我瞧着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果真底下落款是:山青居士。不过时间久了些,瞧着年号,是十几年前的画作了。
珍儿一瞧见便忍不住地笑,没错,正是家父之作。家父名容祁,字广申,号山青居士。
屏风前是一处人工溪塘,里头有些假山石,上边种的皆是兰花,很是雅致。屏风左右边上是六翅鎏金灯,上还有燃得剩一半的蜡烛。
往里走,却是一片开阔的厅堂,四周围置着许多木椅,中间一张檀木长桌,桌上笔墨纸砚齐全,皆是雕工精细至极。白墙面上分着格,每格内,亦是画着形态各异的兰。
瞧着屋内空无一人,我转身问那小厮,“可是我们来早了?”
他恭敬的拱拱手,轻声道:“公子来的确是早了些,却也不是第一个来的,不如,我先带您来阁中看看景儿罢。”
我一愣,心里有些诧异,还有其他玄机,“好。”
他领着我向墙边上走,到一处轻轻扣了扣,墙豁然开了一条缝,一瞧之下,才知道竟是推拉门。
“这是暗格?”珍儿忽然惊讶道。
那小厮一笑,道:“非也,望月楼除了首层的厅堂,层层如此,且除了个别房间,其余皆是开放的,客官们可以随意使用。”
“有劳了。”我微一拱手。
那小厮也是一笑,一个还礼躬身拱手,模样很是有礼,道:“您随意,小人就先退下了。”
“好。”
我同珍儿进了那屋里,屋内有淡淡的茶香味。
首先入眼的便是一处大窗,不愧是最高楼,从此处往下瞧着,一家家一户户整齐的罗列着,再往远处瞧,竟能瞧见宫内的广场。甚至有人在广场内走动也能瞧得清楚。
“哇!真是好看啊!你看那些房子,平日里不觉得齐整,此时看着竟跟切了的豆腐块儿似的。”珍儿在一旁惊叹道。
我也正惊叹着,隔壁却突然传来一声:“京城好看吗?”
从未考虑到里头有人,我眉头紧蹙着,下意识的往右手边看,月白色云纹布屏风的后面,果真隐隐能看见有人。
第15章 第14章
隔壁突然传来一声:“京城好看吗?”
绕过屏风,那处虽不大,但却雅致。中间一方浅木色的矮桌,两把矮椅,椅背上雕的兰花甚是精致,矮桌正中摆着一套茶具,茶壶翠□□滴,光打下来壶嘴儿边沿甚至有些微微透亮,茶具质地上好。
刚才说话的男子此刻正盘膝坐在矮桌前,墨色的长发披了满肩,有少许在头顶上梳成髻。他正手握一盏茶,香气四溢。因着强光,有几分看不清他的面目。他察觉我过了屏风,抬头看着我,嘴角似乎带着些笑意。
我冲他拱手行礼,道:“从此处瞧着,京城确实别有一番大气之美。”
他伸手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请我坐下,我便一抬眉,坐在他对面。我瞧着他一身浅白带银丝绣仙鹤长袍,腰间配红绳翠玉,发髻梳得也很是齐整。
他低头又斟了一杯茶,骨节分明,细长有力。轻轻捏着翠色的茶盏,自然而然的将茶放在我跟前,看动作,仿佛是个极为有礼之人。
待坐下了才看清楚他的容貌,长眉如墨,眼窝微陷,高鼻直挺,一双眼睛里头仿佛一直含着笑意,嘴角天生上扬。
跟李墨寒一样,都属于人群里顶顶显眼的人,却跟李墨寒有些凌厉的长相全然相反,此人仿佛天生便带着友好的笑意,叫人看着很是舒坦,没有一丝侵略性,倒是生的一副好皮相,可行动间却是贵气天成,叫人生不出亵渎的想法来。
他突然抬头瞧着珍儿,道:“你这侍女长得实在是娇俏,便是一身男装也难掩女子的模样。”他言罢,还轻笑了两声。
我下意识地回头瞧了珍儿一眼,确实是娇俏,怎么瞧着也不像是小生。然而此刻珍儿正羞红了脸,疯狂的跟我使眼色。我注意到她暗示的动作,又从她略带尴尬的面色上,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测:跟前此人便是齐渊……
额角瞬间微微一紧,转过头假笑着,一句“叫公子见笑了”还没说出口,那人却先一步开了口。
“容公子,在下有两句话,想跟你单独聊聊,不知可否请你身后这小姑娘出去片刻?”他开口淡淡的,声线有些低沉,语气很是平和,叫人听着极舒服。
我自是不会拒绝,回头对道:“珍儿,先去外面等我吧。”
瞧着珍儿有些不情愿,生怕他对我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我给了她一个眼神叫她放心。珍儿这才有些不甘愿的出去。
我率先自我介绍,希望能早些知晓他要说什么,“齐公子,在下容均,不知有何话?”
齐渊却仿佛没听见一般,只顾给茶壶添水,滚烫的水流细细落入壶中,终是倒满,他才开口,道:“容小姐,齐某人正身前来,香茶以待,您却弄个假名字来糊弄,不仗义。”
我眉毛微蹙,商会未必是假,但他刻意设局引我来却是真,微微扯开嘴角,道:“齐公子明知是我,怎么还想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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