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2 / 2)
这还没笑话呢?就差把房顶给笑翻了。
黎筠气得狠了,反手就将他往窗外推:“出去出去。”
猝不及防地当真被她推了出来,温故知踉跄两步站好,脸上依旧笑意盈盈:“别换啊,就这么跟我回御药房,保管平日里欺负你的那几个药童看直了眼。”
“呸!”屋子里的人一边更衣一边骂,“谁稀罕。”
一阵闹腾,两人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黎筠双颊通红地坐得离他老远,温故知眼角瞥着她,知道她是真臊着了,眉梢一动便道:“温家阳盛阴衰,我娘生的三个都是儿子,幼时老太爷盼孙女,我娘便给我穿那罗裙抱去给老太爷逗乐。”
那头正气着呢,一听这茬,眼里冒出点好奇来,缓缓扭头看向他。
温故知坐得端正,十分正经地道:“穿的就是那小罗裙,一转圈就能扬起来,我还记得有一件石榴色的,绣的是富贵鸳鸯,老太爷最喜欢看那身,逢年过节就让我穿,一直穿到我八岁,知道臊了,才罢休。”
看看面前这长身玉立的师父,又想想那石榴色的小罗裙,黎筠一个没忍住,失笑出声。
这一笑,心里瞬间舒畅了,不就是裙子么,谁没穿过呀,师父都穿,她偷摸试试有什么好羞的。
黎筠不恼了,重新坐回温故知身边,眨巴着眼偷着乐。
心里暗叹一口气,温故知摇头,这年头徒弟也不好带啊,带着个小磨人的,还得自个儿来哄。
“少夫人那事查清楚了么?”他问正事。
黎筠老实地答:“清楚了,药方是东宫霍大人手下的一个胖奴才给的,不过少夫人似乎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当堂就把人给放了。”
她说着更纳闷:“少夫人在想什么啊?分明为那主母的死肝肠寸断,却不愿意替她追查凶手。”
温故知听得唏嘘,要不怎么说小嫂子聪明,这小丫头笨呢,庄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来与人无仇怨,东宫的人怎么会对她下手?都只不过是领钱替主子办事的。
既然是主子想让人做的,她查也没用,不会留下直接的证据,更何况她区区一个将军府少夫人,还能告得了当朝太子不成?
长公主那边最近没什么动静,太子爷自然就是风头无两,最近朝中大小事宜都是问过他的,俨然有了监国的意味。在这个节骨眼上,谁与太子硬碰硬谁就是上赶着投胎。
小嫂子会憋下这一口恶气吗?温故知沉思着看向车外。
秋收的日子近了,大梁的皇帝终于从炼丹长生之事中醒过神来,开始盘查这第五个年头自己的国力如何。周和朔等人也就趁着这个机会卯足了劲儿邀功。
沈知落被安排去了宫里陪陛下说长生之事,周和朔的意思,是让他想法子说服陛下,把开春巡游各地的差事交给他,但不知为何,沈知落去了一趟回来,陛下没松口。
谁都不知道沈知落在御前说了些什么,周和朔自然也不能与他为难,只是沈知落到底也是魏人,周和朔厚礼谢过他,还是将他放回沈府,不再亲近。
苏妙听见消息,以为沈知落会失落伤心,连忙准备了一桌子山珍海味,打算好生安慰安慰他,以彰显自己为人妻子的贤惠。
然而,沈知落进门来,却是一脸平静,绕过她低声吩咐星奴两句,没一会儿这屋子里就坐满了她不认识的人。
“你先去歇着吧。”他同她道,“我还有些事要与人商量。”
扁扁嘴,苏妙有点委屈:“我不能听?”
沈知落笃定地摇头。
行吧,苏妙退了出去,一身秋香色的长裙,就在庭院里跟游魂似的来回晃荡。
“小姐。”木鱼被她晃得眼花,“您找地儿坐会儿?”
苏妙停了下来,眨巴着眼问她:“木鱼,我烦人吗?”
木鱼摇头:“您是最懂事的,从来不碍着谁,哪里会烦人。”
“那都这么久了,他怎么还是不待见我呢?”苏妙蹲下身子,长长的裙摆扫起地上两分灰,怎么看怎么沮丧,“说什么都不让我知道,我把他当内人,他还是把我当外人。”
“这——”木鱼想了想,“许是事情实在要紧,姑爷不好说。”
苏妙撇嘴:“表哥还不瞒着我事儿呢。”
虽然也瞒着小嫂子一些,但那不一样,他瞒的都是为小嫂子好,时刻备着神替她兜底。屋子里那位是完完全全把她当外人,像块儿冰,捂来只化她满手凉水。
苏妙从来不在意沈知落从前喜欢谁,他喜欢小嫂子也好,喜欢别人也罢,但娶了她了,总得把她当个人啊,她又不是院子里种的树,每天只需要浇水。
俏丽的脸阴沉下去,瞧着可怜兮兮的。
木鱼想了想,道:“那您干脆也瞒着姑爷,别什么事都跟他说了。”
“我也想啊。”苏妙皱眉,“哪儿忍得住?我一看见他就想说话,想给他说今儿遇见什么事,吃了什么看见了什么,院子里的蚂蚁怎么搬的窝,枝头上的鸟儿怎么孵的蛋。我嘴上没个把门的。”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有说不完的事儿,再无聊的东西瞧着他说出来,也是甜丝丝的。
苏妙很苦恼:“他怎么就不能对我甜点儿?”
搓了搓胳膊,木鱼犹豫地道:“奴婢早就想说了,姑爷身上一股子死气沉沉,瞧着漂亮,魂儿却不剩什么,像是先前谁送来的那个孔雀占枝的摆件,只剩了好看的翎尾,它不活啊。您图个什么?”
摇摇头,苏妙觉得这小丫头不会赏,沈知落身上就是这股子死气最动人,好看又空洞,让人想把他填满看看是个什么风华。
不过沈知落一直不让她填,许是她差了点,怎么都撬不开他这关得死紧的心眼儿。
摸了摸手腕上捆着的符文发带,苏妙长叹一口气。
府里的客人走了,沈知落半倚在贵妃榻上出神。
苏妙凑过去,分外委屈地看着他。
“怎么?”他阖眼,“谁又得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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