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2 / 2)
六皇子对他极为看重,连带着他的女儿也进了六皇子府,跟刘氏所出嫡女同吃同住。
虽然霍启一再叮嘱强调,但奈何刘氏是个脑子转不过弯来的,她的女儿何等身份,那柳韩江的女儿又是何等身份?
不过是一个乡野丫头,还没了娘教管着,万一将她女儿教坏了可怎么使得?
起初也只是心里抱怨几句,但架不住日子久了那丫头得的赏赐竟比自己女儿还多,刘氏心里各种不是滋味,竟任由着自己自幼娇生惯养的女儿欺负挤兑那小丫头,最后终于酿成了悲剧。
柳韩江的女儿被当着数人的面推下了府里的荷塘,闹到半夜才将尸体捞上来。
六皇子霍启暴跳如雷,亲自给柳韩江道歉,却再也没听柳韩江说过一个字。
没了柳韩江撑着出谋划策,他的麾下哪里还有谋士能与寒算子过招?所谓的兵败如山倒,恰恰应在了他的头上。
唐灼灼明亮的眼里闪过一丝同情,这六皇子最后约摸着是被气死的吧?
上头的皇太后笑了几声摆摆手道:“说这些做什么?都叫你们晚些再来,偏都要这么早来陪我这个老婆子。”
殿里除了六皇子妃,坐着的还有三皇子妃和十皇子妃,见了她倒是都微微福了福身,笑得和气。
霍裘才走没一会儿,皇太后就转动着手里的佛珠开口问:“老四家的,哀家听人说你前些天病了一场,身子可好了?”
唐灼灼眼睑微垂,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劳皇祖母挂心了,妾身体无碍了。”
皇太后轻嗯一声点了点头,倒是多看了唐灼灼几眼。
这些个孙辈里面,她从心底偏爱的还是霍裘,连带着对唐灼灼这个太子妃也多了几分期待。
可这孩子到底是被唐家人宠坏了,眼瞧着不是个当太子妃的料,更没有未来一国之母的风范。
转念一想又觉得释然,唐家满门男丁,就这么一个女儿,可不得从小娇养着吗?况且事先,她都没想到霍裘会去朝琼元帝求了这么个太子妃。
但瞧着霍裘那欢喜稀罕的样儿,她也懒得说些什么。
感情这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一个老婆子没得凑上去碍眼,都是半截身体快入土的人了。
可今日一见,倒是觉得这唐家的丫头整个人都变了一个样儿,就连眼神都明媚了几分,也总算有了几分太子妃的样子。
这样的变化是她喜闻乐见的。
皇太后面上淡淡,道:“你们都去园子里走走赏赏花喝喝茶吧,哀家有些乏了,晚上还有得挨呢。”
说是乏了,实则是嫌她们烦呢。这么几个大活人坐在那那么局促,连话都不敢多说几句,任谁瞧了也不会觉得舒服。
唐灼灼心中一动,福身行了礼,和几位皇子妃去了御花园。
还没到呢,远远就见着贵妃仪仗往这边来了,再瞧了瞧刘氏面上的笑意,禁不住冷了神色。
她们前脚才从慈宁宫里出来,后脚就撞上了言贵妃,若说不是算准了来的,谁信?
第十八章
等言贵妃由人扶着款款走到刘氏等人跟前的时候,唐灼灼早已换上了笑脸,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请贵妃娘娘安。”
唐灼灼福了福身就起了,余光不经意间瞥到刘氏那堆着殷勤笑意的脸,皱了皱眉。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处小亭子露在太阳底下,灼热的光无所忌惮地撒下来,言贵妃摇了摇手中的团扇,笑得温和,连带着声音都是轻轻柔柔的:“本宫才想着去太后宫里问安,怎么却见着你们都出来了?”
刘氏见婆婆来了,顿觉腰杆都挺得直了些,连忙笑着回道:“皇祖母今日起得早,方才说有些乏了,才歇下。”
言贵妃动作一顿,旋即笑意盈盈点头,只是眼瞳深处到底还是闪过一丝嫌弃来。
她的六皇子处处都好,偏偏被琼元帝指了这么一个见识短浅的女人为妻,刘家也没几个拎得清的,成为皇儿的助力是别想了,只求不被拖后腿就好。
这样一想,言贵妃如秋水般楚楚动人的眸子就落在了一旁一言不发的唐灼灼身上,那样娇艳的颜色,倒是压得刘氏成了地里的尘埃一般。
“本宫前阵子听人说起太子妃染了风寒,可好些了?”
唐灼灼突然被问起,倒是大大方方地笑:“回娘娘的话,不是什么大病,喝些药就好了。”
言贵妃听了也笑得如沐春风,上前一步拍了拍她细嫩的手,扭头对着身边的宫女道:“等会将本宫库里的老参和燕窝送去东宫,你合该好好补补了,身子这般瘦,似要被风吹走一样。”
一旁的刘氏抚了抚袖子上显眼的花纹,道:“说不得太子殿下就喜欢这样儿的呢。”
言贵妃被这种蠢东西气得头疼,但又不好此时训了她,理也不想理刘氏,堪堪压了怒气对唐灼灼等人道:“御花园里的花开得正好,你们几个去瞧瞧吧,本宫先回了。”
说罢,就由人搀着上了轿舆沿着来时的方向回了。
言贵妃抚着发痛的额角,又愁又气,这刘氏当真就只会逞口舌之能耍些小聪明了,也不知刘家是怎么教出来的嫡姑娘,这般的小家子气一点儿上不得台面。
如今皇儿式微,眼看着琼元帝身体一天天垮下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两眼一闭去了,那他们娘两还有什么盼头?
一个受新帝厌弃的太妃和皇子,在这深宫里受人鼻息,哪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人害了,到死都不知道是谁做的手脚。
言贵妃想到这,葱白的手指尖就泛了浓烈的白,向来如秋水一样的眸子里泛起了幽暗的涟漪,她抿了抿红唇,问下边跟着走的心腹宫女:“茹儿,本宫说的话可交代给六皇子听了?”
那宫女毕恭毕敬地答:“娘娘放心,殿下说一切都听娘娘的。”
言贵妃这才微微舒展了眉心,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某种狠决,细碎的阳光落在她修长的十指上,她突然有些恍惚。
一晃深宫十几年,日日夜夜没完没了的噩梦,身居高位却时时担忧着眼前的荣华富贵成为一场梦,生怕梦醒了,她和皇子又要到跌落尘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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