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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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禅强撑了这许久,有些头疼,待周菱走了,她便也回了府。主仆三人什么也不做,都自去补觉。

醒来时已是晚霞漫天的黄昏时分,老夫人那边的大丫鬟翡翠过来传话,说是老夫人让以禅到她的松香院去用晚膳。

以禅梳洗好了,看自己面色比早上好多了,但还是怕祖母担心,便上了妆,面上透出淡淡红晕,看上去没了疲态。

一时到了松香院,就见已经摆好了饭,老夫人坐在正座上,谢夫人在她身侧落座,看到以禅进来,翡翠琉璃便命小丫头添箸子。

“用饭吧!”老夫人脸色微沉,话也不多。

以禅看了母亲一眼,见她朝着她使眼色,她便晓得祖母生气了,难道自个儿惹祖母不快了。她起身接过翡翠手中的箸子:“一整日没见祖母,怪想的,今日就让我给祖母侍菜吧。”

她专捡老夫人爱吃的菜肴夹在她面前的碟子里,还尽心尽责地介绍菜肴的好处来,时不时还说两句俏皮话。她的声音娇美中带一丝甜糯,听上去分外黏人。一顿饭没用完,老夫人已经被她逗得笑了两回。

饭罢用香露漱了口,老夫人坐在卧榻命琉璃拿了张请帖给她。以禅翻开看了看,是君兰舟送的,他的新戏明日开演,邀她带家人去看戏。以禅觉得,祖母多半是因为这个生气了。君兰舟虽是名角,但在人们眼中他却依然是被人瞧不起的戏子。

她也不知该如何给祖母解释:“是我给君公子绣了戏服,他才邀我去看戏的。其实,君公子是个很不错的人,温和谦逊,有礼有度,比我认识的许多世家公子要好得多。”

老夫人吃了口茶:“既如此,我便放心了。罢了,我也不唠叨你了,你若要开绣坊,难免与不同身份的人见面,但你切记自己是女儿家,要亲而不亵,近而不狎。明日你去看戏,带着你嫂子和焕儿吧。”

以禅点点头:“多谢祖母提点。”

琉璃送她到松香院门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小姐,老夫人今日不全是因为请帖的事心烦。今儿午后西府里的三姑娘来了,好像是听到了你在外刺绣的事,过来说了些不中听的话。”

琉璃这么一说,以禅就明白了。

西府是谢家二房,是庶出,但谢二老爷是个惯会钻营的,官职做的不大,认识的人倒不少。谢家出事后,他嘴上说得好听,却并不出力。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也许生怕得罪了华家,这些日子找借口都不来给老夫人请安了。

三姑娘谢以荣今日过来,是不晓得祖母知道以禅开绣坊的事,特意来告她的状,怪不得祖母心里不痛快。

“我晓得了。”以禅嘱咐琉璃,“多劝着点祖母,莫让她再生气。”

回到听雪院,红绒听说明日要去看戏,喜滋滋说道:“姑娘自认识了君公子,听戏不用抢戏票了。我可听说了,君公子这出新戏的票可不好买,我们姑娘这还是第一场。”

紫线斜睨她一眼:“瞧把你高兴的,君兰舟又没有请你去看戏。”红绒笑嘻嘻地说:“可是姑娘会带我去的。”

紫线问以禅:“姑娘明日要去看戏吗?”

以禅实不想去凑那热闹,她如今哪有心情去看戏,但君兰舟一片好心,她也不好驳他的面子。

“明日我与嫂子一道去,她也多日不曾出门了。”

******

第二日是个阴雨天,午后,待焕儿歇了午觉醒来,以禅便携着嫂嫂焕儿和丫鬟们乘坐马车到了凌云阁。

这日凌云阁门前非常热闹,停满了马车和轿子,也有步行而来的,都打着伞。那些卖吃食的小贩却不撑伞,沐着细雨在戏园外面奔走叫卖,冰糖葫芦、麻糖、海棠糕。这次焕儿听到麻糖,再也不吵着要了。

因雨并不大,下了马车到戏园大门也就几步路,以禅便没使伞,只将焕儿的小伞撑开,让珊瑚抱了他下马车。

这小伞是绣伞,以禅专门给侄儿做的。伞面是赭色细绢,绣着一只狮子狗,通体绒绒的白毛,乌溜溜的黑眼珠,看上去温顺可爱。小狗的眼睛追着一只在它头顶翩飞的蝴蝶儿,眼神好奇,那蝶儿是彩色的,斑斓艳丽。

焕儿很喜欢这把伞,晴天时还要撑着出去,别说今日是雨天了。

守门的小厮看了以禅手中的请帖,晓得她是君兰舟的贵客,便唤了人引着她们上了二楼包厢。以禅挨着嫂子落座,紫线、红绒和珊瑚也在后面椅子上坐下。从包厢向下看去,可以看到楼下座位上人挨人已经满座。焕儿坐在椅子上扭来扭去,瞪着乌溜溜的大眼探头看下面的人。

戏还没开始,戏园子里一片喧闹声。

嫂子低声问她:“这出新戏是讲什么的?”

以禅也不甚了解,只听君兰舟说过,演得是荷花仙子相助贫寒学子求取功名的事。

几人闲聊了会儿,只听得“锵”一声,戏园内嘈杂声退去,好戏开场了。

最先出来的是贫寒学子张生,赴京赶考路上夜宿寺庙。这庙里有一荷塘,夏日里荷花盛开,极其娇美。学子见有人要采摘那开得最艳的荷花,便上前阻止,被毒打了一顿。到了夜里,荷花便化作美貌女子,前去探望他。

此时,君兰舟扮演的荷花仙子便登场了。

君兰舟扮的荷花仙子说是仙子其实也是精怪,性子很是活泼,这身戏服衬得他娇俏中有一丝高贵冷艳,当真美极。

红绒掩饰不住心中的欢喜,指着戏服对珊瑚说:“你瞧,这戏服便是咱们姑娘绣的,美不美?”珊瑚连连称赞,白苹也说:“这戏服真是漂亮。”就连焕儿都奶声奶气地夸她:“姑姑绣得好看,最喜欢小狗狗。”他说的是伞上的狮子狗。

二楼包厢之间是由屏障隔开的,隔音不太好,以禅忽听隔壁包厢内有人说:“怪不得你这么喜欢听君兰舟的戏,原来他扮起女子来这么美艳啊!”

“我哪里喜欢他了,我只是喜欢听他唱戏,他再美艳也是男子。”一个男子说道。

“哈哈哈,这我就放心了,姑还担心你喜欢他呢,就说我侄儿怎么也不会是断袖。”那女子高声说道。

以禅心说:这女子居然是男子的姑,一个姑姑怎么对侄儿说这样的话。她心中正腹议着,就听那男子气哼哼说道:“五姑,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喜欢的是谢姑娘。”

“不行!”男子话音未落,便被四道高低不同粗细不一语气却同样坚定的声音同时驳斥。

就听一个年纪稍大的女声说:“就算你是断袖,就算你去喜欢君兰舟,也不能喜欢谢家那位。”

“二姐说的是,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离州的好姑娘多的是,凭我们的家世还不是任你挑,为什么偏去喜欢她?”

男子显然被逼急了,喊道:“为什么我不能喜欢谢小姐,你们又没见过她,怎么晓得她不好?”

他问完这句,隔壁一片寂静,无人理他。

以禅和嫂子白苹面面相觑,毫无意外地看到嫂子脸色发白,眸中满是惊骇之色。而以禅的脸色早已惨白如雪,华宝暄的声音,她这辈子恐怕是忘不掉了。

她还记的,那日他强搂着将她按在树干上,嘴里说的便是:“谢姑娘,我好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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