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1 / 2)
面对这么一位对手,饶是杜瑕胸腔中满是澎湃的激情,也不禁回一个同样温和的笑容。
真要说起来,她们两人素不相识,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今天被迫分到两个队伍里做了对手,也算是一场孽缘,没必要上来就搞得你死我活的。
然而代表开局的锣声一敲响,杜瑕还没回过神来,就见对面的涂明丽冲自己又是温柔一笑,她都没来得及回一个笑容,对方已经如同一阵狂风般肆虐着裹挟了出去,只留下漫天的灰尘。
杜瑕一怔,竟然忍不住骂了声娘,立刻抽打马臀追了上去。
去他妈的,这是碰见扮猪吃虎的了吧?
大禄朝热衷于马球的人不算太多,也不算太少,可像今日这般有两位公主率领,皆是贵女命妇们拼杀的比赛着实罕见,这会儿大家也顾不上过节,能来的都来了。听说外面偷偷还开了赌盘……
刚一开场气氛就火热得很,终于看台上震天的叫好声,场中十二骑相互追逐,马背上的娇娃也是英姿飒爽,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目光紧紧锁定那颗不过拳头大小的彩绘木球。
九公主这红队出师不利,刚一开场,木球就被球技纯熟的七公主抢了去,打马就往球门那个方向跑,临走前还不忘扭头丢给她一个挑衅的笑容。
这场比赛就是九公主发起的,若还输给对方,当真丢都丢死了。她当即紧咬牙关,反手一甩马鞭,双腿夹紧马腹追了上去。
然而七公主颇得肃妃真传,不仅骑术出众,人在马背上腾挪闪转毫不费力,一根球杆也使的出神入化,那颗小球仿佛就黏在了球杆顶端,听话的很。
七公主志得意满,一人的一码带着球直冲对方阵营如入无人之地,所到之处无人能拦,眼见球门近在咫尺,半路却突然又杀出一个程咬金。
原来是庞秀玉看不下去,料定九公主不是她的对手,又眼看自家就要出师不利,这才忍不住出来拦截。
一山还有一山高,七公主球技虽然出众,可跟庞秀玉却又没得比,后者毕竟是军营马背上长大的人,用卢昭的话说就是在马上睡觉都使得,更何况打球?
就见庞秀玉毫无声息的从斜旁杀出,速度极快,眼看就要与七公主撞在一起。说时迟那时快,庞秀玉突然单手用力一勒缰绳,马儿吃痛,原地转了半个圈儿,而他就趁着这转身的功夫将大半身体探出马背,用力伸长手臂,轻轻巧巧地一勾,就将球从七公主杆下抢走了。
看台上轰然响起一片叫好之声,一击得手的庞秀玉这时却已经朝着绿队球门飞奔而去,在场中众人回过神来之前已经穿过半个球场,连过三人,然后高高地扬起手,使出巧劲儿一敲,那球就嗖的一声被送入球门!
尚未消散的叫好声再一次响起,如同潮水一般蔓延开来,又和头一次的混合在一起,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直到这个时候场中众人才回过神来,呆呆地看向在地上滴溜溜打转的球。
进球啦,谁干的?
因为马球这项运动十分激烈,容易有伤亡发生,故而一旦开赛,除非有其手受伤严重不能动弹,否则任何人不得入场。
根据规则,一方进球场外记分之后便会再次敲锣,当锣声响起,场外有人往中场抛球,两队重新开始抢球。
庞秀玉显然对此十分有经验,大家都在愣神时,她却已经驾马往中场赶去,同时大声呼喊:“看球啊!”
距离中间线比较近的杜瑕瞬间回神,一抬头就看见一颗球已经飞到了半空中,她本能地在心中估计这颗球的落点,同时立刻没命的朝那方向奔去。
巧的是,涂明丽显然也看到了球,正做出相同的举动。
两人目的一致,方向一致,动作几乎也一致,都是伏低了身子,伸长了胳膊,就连指尖都绷紧了,试图将球杆再往前伸一点。
球场很大,可架不住马匹跑的飞快,数丈距离似乎可以忽略不计,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在飞快地缩短,不过眨眼功夫就已经能看清对方袍子上的花纹。
看台上再一次迸发出激烈的喊声,球场上也有许多人在喊,有杜瑕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
喊得最大声的就是庞秀玉:“当心呀!”
怕吗?
老实说,杜瑕他娘的都要怕死了!
这是她第一次跟除了牧清寒之外的人打马球,也是第一次正式打比赛,可天杀的怎么就这么大的阵仗,队伍里竟然有两位公主看台上还有几名皇子!
就这么短短一瞬间,她却觉得仿佛过了半个世纪,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涌现出无数画面,纷纷扬扬。
她仿佛觉得自己的血液在燃烧,心脏跳的飞快似乎随时都能冲破胸腔蹦出来。
她突然就想起来牧清寒说过的那句话。
“打马球要的就是勇气,要给对手看到你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把球抢到手的勇气。”
事后杜瑕都想不明白,就在这一瞬间,她竟然还有心思抬头去看涂明丽的表情,竟然还发疯似的冲对方笑了笑。
我能够得到!
此刻杜瑕脑海中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看台上排山倒海一般的喊声没有了,场中队友和对手的叫声没有了,与比赛有关的丝丝缕缕的厉害纠葛……统统都没有了。
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听到了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杜瑕跟涂明丽之间只剩下不足半个马身,而那颗球就在她们之间的地面上安静的躺着。
涂明丽脸上温柔的笑意终于消失了,她看着对面速度丝毫不减,甚至还发疯一样又抬手抽了一鞭子的杜瑕,眼底本能地涌出恐惧。
这情况实在是危险极了,看台上的喊声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场中,也许是在等待下一刻双方人仰马翻的场景。
杜文要疯了,或许已经疯了。
他死死抓住牧清寒的胳膊,掌心的冷汗几乎像下雨一样,嘴巴大张,眼睛圆睁,面容惨白,如同一道死不瞑目的冤魂。
然而杜瑕就是有种感觉,一种莫名得感觉,她能抢到这颗球。
于是她头也不抬的冲庞秀玉那边喊了一声:“跑!”
然后用力拉扯缰绳,在与已经提前一刻调整行进方向的图名利擦肩而过的瞬间,猛地弯腰,将球狠狠打了出去。
球飞出去了,朝着在听她喊的那一瞬间就往对方球门方向飞奔而去的庞秀玉手中飞去。
杜瑕只来得及匆匆一瞥,甚至没有充分的时间,确定庞秀玉到底接没接到,就不得不重新收回注意力,开始将全身精力放到拯救自己身上。
托刚才拼命抢球的福,此刻她的身体重心严重倾斜,整个人几乎是挂在一侧的马腹上,摇摇欲坠。
头脑中一片空白的杜瑕在颠簸的马上尝试了几次,想把自己重新放回马鞍,然而都无一例外的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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