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2 / 2)

加入书签

可就这么着,事到如今,自己手里剩下什么了?

财权富贵,他都有过,也曾显赫一时,可当初越显赫,如今就越发的显得凄凉落魄,就连记忆中那些差一点儿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回忆,也都隐隐带了点儿讽刺的意味。

当初笑的欢有什么用啊?关键得看谁能笑到最后!

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想了一晚上的魏渊一大早去找皇太子,对方见他这么早过来还挺激动,以为这是要殊死一搏了,哪知紧接着脸上的笑容就僵在那儿了。

“魏大人,您说什么?孤还没用早膳呢,有些耳鸣。”

魏渊呵呵一笑,拱拱手,道:“老臣要致仕了,殿下您自己多保重,凡事顺势而为,量力而行吧,老臣告退,祝殿下有个好胃口。”

魏渊想开了。说到底,唐芽自始至终针对的,只有自己,哪怕其他的几个学生也跟他不对盘,可不得不承认,唐芽那厮比自己的气量大,只要自己主动退了,放弃了,唐芽最多将自己的几个得意门生放到地方上做官,并不会赶尽杀绝。

可若自己继续挣扎,一个不小心,连自己带弟子,还有那些依旧年轻气盛,根本没来得及施展抱负的徒孙上下老小都得搭进去。

他不能再这么自私了。

皇太子跟自己不一样呀!

他是皇子,就算真耐不住性子造了反,最多也就是削爵圈禁,吃喝穿戴也不用犯愁,没准儿新帝施恩还能给他的子孙后代点儿面子……可他魏渊的弟子没这个面子,一旦落败,那就是个满门抄斩的结局!

就这么着吧,自己也一把年纪的人了,确实有些斗不动了。这一次输了,就算比年纪吧,唐芽熬也能熬死自己了!

说完,他竟然真就这么潇潇洒洒的走了,已经六十五岁的人了,瞧着腿脚竟还意外的轻便。

太子在原地站了半天,良久,小太监才战战兢兢的过来问要不要传膳,然后太子就一转身将餐桌给掀翻了,上头的梅花插瓶、碗筷、茶盏等稀里哗啦碎了一地,里里外外一群人听见动静全都跪下了,脑袋恨不得砸到地底下去,身上都跟着哆嗦。

如今圣人半死不活,始终吊着那么一口气儿不咽,却也死活不下旨,不知是剩下的他们兄弟几个真就叫他老人家这么瞧不上眼呢,还是另有打算,反正不管是所剩无几的几个皇子,还是朝廷内外加上后宫,等的都快把心肝脾肺熬干了。

九公主完了,皇后也差不离,皇太子的外祖家也被接连打压,能贬的贬,不能贬的也夺了实权……

说真的,皇太子自己都前所未有的清楚,如今他能攥在手里的底牌,除了这个太子的名号之外,真不比二皇子多什么了!

好容易等来了魏渊的示好,还没来得及划算呢,这老混蛋竟然缩了!

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呢?

皇太子一个早上就上了火,半个腮帮子都肿起来,喝口水都疼的眼冒金星,二皇子也没好到哪儿去。

无他,吴庆是他的人。

二皇子的外家是武将,肃贵妃自己也因为性格爽直泼辣很得恩宠,前朝后宫一联合确实很不容易小觑。说句大不敬的话,在被牵扯到谋害十二皇子一案之前的绝大部分情况,二皇子的名望只有三皇子能与之相抗衡,皇太子那都只能靠边站。

结果不知道谁这么阴毒,使了阴招儿,一口气把朝廷内外呼声最高的二三两位皇子都弄进了大理寺……

好在肃贵妃和二皇子这么多年的经营不是白给的,竟然沉得住气,又重新立起来了!

与三皇子努力聚拢天下文人不同,二皇子打从一开始就利用了外家优势,拼命收拢军中人气。

不过说到底,谁也不是傻子,军中将领虽然看在肃贵妃母家的面子上对他客客气气的,远比其他皇子要敬重,可也不过是面子情。军人么,看的就是本事,你一个光头皇子,无功无过的,凭什么靠一张嘴就想让弟兄们给你卖命呢?

后来二皇子也琢磨出滋味儿来,被迫改变策略,一边继续同他们称兄道弟,一边也咬着牙往里头砸银子,这才算是有了点实质性的进展。

本来么,当兵的大部分都穷,谁若是愿意给钱,那必然感激。而到底能感激到什么程度,单看你使多大的力气。

可说的轻巧,给钱好办事,问题是这钱从哪儿来呢?

皇子每月发到手的钱都是有数的,倒是到了年纪出宫建府成家的时候会给一笔二十万两上下的银子,各自的母妃也会暗中贴补,下头人也会有孝敬。

然而……不够花!

远的不说,宫中太后、圣人、各位得脸的妃嫔诞辰礼,各色节礼,外家师长的三节两寿,还有兄弟姊妹家红白喜事、添丁,紧接着的洗三、满月、白日、周岁等等,一个月怎么着也能摊上三五回,各家各府里都有专门记这些事儿的,就这样还经常忙的团团转。

光这些必须得走动的自家人,一年下来连现银加上采办的各色古董珠宝稀罕玩意儿,没有二三十万的银子根本打不住!

民间不讲究的人家倒是能穿插着倒腾,把东家给的再送给西家,可他们能吗?

除了这些,二皇子又要打通军中关节,那银子更是花的流水一样。

不光肉疼,那骨头都疼了!

可不花行吗?不行!不花钱,不走动,哪来的人情呢?

有需要自己花钱的,就得有替自己搂钱的,而吴庆就是这个替二皇子搂钱的人。

两人暗中往来近十年了,如今吴庆突然倒了,二皇子险些疯了。

想不动声色的扶植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不容易,更何况吴庆官居兵部侍郎,只差一步就能升任尚书。两人本来还打算这几年活动活动,先把这尚书的位子拿下来,没成想人算不如天算,还没等着升上去呢,吴庆直接给人连根拔起了!

这还不算,因为马上就要发抚恤金,按照惯例,吴庆照例会扒一层皮,所以就同二皇子说好了,等抚恤金到手之后,一块以年礼的名义送上去,不然一回回的反而容易给人抓住把柄。

这倒好,不光抚恤金碰不着了,就连今年“操劳”了一整年的,也一股脑被收到国库里去了!

二皇子连着几宿没合眼,上蹿下跳的找了好些人,可谁都不敢在这个档口跟唐芽面对面冲突,都躲了。肃贵妃知道后把二皇子叫进宫去,劈头盖脸的就骂了一顿。

这么大的人了,都到这会儿了,怎么还分不清轻重呢?

那吴庆是因为什么事儿被抄家?贪污军饷!人证物证确凿,铁板钉钉的事实了,天王老子来了也翻不了案,按律当诛连三族。没抖出你来算他还识时务,可你不说避嫌,反而生怕旁人不知道似的活动,这不作死呢么?

二皇子急的眼睛都红了:“这么些年的功夫,就都白费了?旁的不说,就今年过年的节礼还没着落呢,他一完蛋,这条路子就算断了!”

堂堂皇子连人情往来都走动不起了,丢不丢人呐,一准儿给人笑掉大牙,还谋划什么大事。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