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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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这些大老粗根本没得道理可讲,往年没人带头也就罢了,如今冷不丁撞出来牧清寒这么一个出头鸟,那些人瞬间就拧成了一股绳,若一味强硬,万一闹得撕破脸,惹出乱子就不好了。

皇太子一听这个就牙疼,心道什么南方,孤怕的就是南边!

若给北边战线的伤亡将士提高抚恤,南边的必然也跑不了,一个两个的有样学样,这得多花多少钱啊!

可眼见闹到这一步,若朝廷真的一点儿也不退让,传出去未免也太没有人情味儿了点……

另外,如今眼见武行复兴在即,若自己当真能应了,说不得还可顺便收拢人心。再者这些银子本就走国库,这么一算,倒也不算亏。

于是七日后,太子终于请了圣人用印,同意给伤亡将士根据伤亡实际情况和功劳大小以及官职高低分别增加十两到二十两不等,另外再多免税一年。

十两,听着不多,可若在小型村镇,节省一些就够一年的开销了,实在可以称得上是历史性的进步。

这是在算是意外之喜了,因为当初进言时,牧清寒甚至已经做好了自掏腰包的准备!

有了这十两、二十两的,说不得众将士就能手头略宽泛些,到时候自己再补贴下名下士兵,也就勉强过得去了。

私底下去见唐芽时,牧清寒和杜文二人也感慨万千,这算是他们低估了皇太子么?

无论实际情况如何,好歹结果是好的,这就叫人能有盼头了。

稍后,牧清寒等人又开始暗中盯着抚恤金发放的事儿,然后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果然有人在贪!

像发放抚恤金这种事情,中间还牵扯到论功行赏、查验籍贯等,就需要由户部、吏部和兵部联合主持,十分繁琐,难免人多手杂,这就给了许多有心人可乘之机。

按理说,身在户部的杜文也该管这块的,不过因为几个上了名牌的主将与他关系匪浅,又刚发生了武将联合要钱的事儿,唐芽主动示意他退出来。

不过不管,还可以看嘛,结果这一看就看出事儿来了。

他又找了牧清寒,联合白将军一起在兵部顺藤摸瓜,还真揪出来几条蛀虫,堪称害群之马,而且瞧这个熟练又缜密的样子,绝对不是头一遭了。

然而看着这份新鲜出炉的名单,不管是牧清寒和杜文都愣了,最后还是去找了唐芽商议对策。

无他,其中一人乃是潘一舟的师弟,也就是……郭游的师叔!

论理儿,这事儿该是铁面无私的,不敢一旦开了头,后面的都不好处理了。而且这段时间唐芽也准备肃清朝廷,这人恰好撞上来,正该揪住他,叫魏渊痛失臂膀。

可为难就为难在,此人是郭游的师叔,还是时常往来,感情颇好的那种!

原本郭游就因为替牧清辉说话而被魏渊所恶,有些里外不是人,若这回他们再扳倒了他的师叔,发作起来可叫郭游如何自处?求情吧,违背良心;不求情吧,又对不起素日的情分……

也就是牧清寒和杜文跟这个师公亲近,这才敢说这些话,不然若换做旁人,估计早一棒子打出去了:遇事竟先替对头考虑,这不是吃里扒外是什么!

唐芽也知道这几个小子渊源颇深,早先一同在府学就读时更是好得很,先前的事情已经叫他们过意不去,若这回在不做些什么,恐怕这心结一辈子都打不开了。

他沉吟片刻,问杜文道:“姓郭的那小子,老夫记得是在工部?”

杜文点头。

唐芽略一思索,道:“也罢了,叫他一同去巡视河工吧。”

黄河中下游一带往往每到三月份便有可能出现汛情,因此朝廷从十一月中旬开始便会派大臣沿途分段巡视,以便保证两岸百姓安全和工农各行业能够顺利进行。

杜文和牧清寒听后,对视一眼,俱都感激不尽。

如今已经十一月初八了,若果然能成,过不几日郭游就要离开开封,届时便是他们闹得天翻地覆,也不干他什么事,魏党自然也迁怒不到他头上。

“也不全是为你们,巡视河工也算个苦差事,须得有个六亲不认,无私无畏的人去办。”唐芽施施然道:“前些年大旱,这两年雨水颇多,难保有些官员没有小心思,那些成了气候的官员之间牵牵绊绊,反而束手束脚,叫他去反而方便行事。”

但凡施造工程等需要过银子的活计,难免有人中饱私囊,以次充好。正如唐芽所言,前几年大旱,各处水流不丰,便是工程略次一些也没什么要紧。可这两年不同了,就这几个月呈上来的折子看,各地水位都上涨了不少,便是冬季枯水期水位也比往年同期高出好些,若各处堤坝等建设略有一点不妥,后果不敢想象。

郭游性格狂放,颇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不然当初也不会跟杜文和牧清寒混到一处。

这些年三人虽然因为政见不同偶有摩擦,可郭游的本心始终未曾改变,故而杜文和牧清寒才会遇事替他着想。

郭游也是想办实事的,这几年老在开封待着也有些着急,可因为恶了魏渊,又同唐党不是一路,总是找不到合适的外派机会。

不曾想天降馅饼,他突然就被告知三日后随行巡视河工,当即欢喜的疯了。

旁的不说,寒冬腊月偏往黄河边上去探查工事,又来不及回家过年,且很有可能得罪人,实在不算什么美差。可对已经对单纯的党派斗争心生厌倦的郭游而言,简直再合适不过。

他立即去办了相应的文书,又安慰了妻子,想了想,还是去找了杜文,开门见山的说希望对方在自己离家期间帮忙看顾一下妻小。

杜文对于他头一个就来找自己还是很高兴的,当即应下,又故作不经意的问道:“旷之,你可知此行便是坏了某些人的财路,颇有凶险”

话音未落,郭游竟十分诧异的瞧着他道:“三思,这话可不像是你会说的!”

杜文一怔,反问道:“为何?”

郭游哈哈大笑,道:“我认识的杜三思可不是什么会瞻前顾后的油滑之辈,他只会说,道之所在,虽万千人逆之,吾往矣,只要对得起天地良心,还怕什么?”

杜文愣了片刻,悠然叹道:“知我者,你也。”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郭游又道:“慎行如今在大营里,出入不便,他又新官上任的,我也不去烦他,若顺利的话,最迟来年五月也就见着了,你带我向他致意吧!”

稍后,两人作别,杜文站在原地看着郭游离去的背影,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把真相说出口。

郭游一行人刚出了开封的第二天,牧清寒便再次带头上折子,参户部侍郎袁文静勾结上下,联合兵部侍郎吴庆贪污军费,倒卖军需,以次充好,克扣历年军饷,并无故扣押抚恤金,前后涉及金额保守估计高达三百多万两……

朝野震惊!

南边还打仗呢,这头就抓出来蛀虫,怎不叫人触目惊心!

然而众人却先不看袁文静和吴庆,反而一边窃窃私语,一边把视线在唐芽和魏渊之间游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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