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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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滟堂心里愈发黯然,“我说什么你都不信,罢了。你不妨去问问付琳,问问她的姐姐被俞仲尧废去一手之后,为何平白无故的消失在人世。”

章洛扬被“废去一手”几个字扰得心头一惊,却是竭力克制着,没让情绪外露,平静应声:“好。多谢二爷。”

“再有——”孟滟堂眼神极为复杂地看着她,“我与俞仲尧势不两立,命定如此。来日你若是执意跟了他,便也成了我的冤家对头。我不敢保证有朝一日能够翻身将他踩在脚下,同样的,他也不可能担保自己余生顺遂再无灭顶之灾。”

好多人都爱诅咒俞仲尧,这是有多恨他?章洛扬无奈地看着孟滟堂。这样的话,俞仲尧都当耳旁风,她自是不会帮他抱打不平。不需要的。

末了,孟滟堂道:“俞仲尧的人,我都会百般算计,对你我不欲如此,却不敢保证始终善待你——来日防着我一些。人总有头脑发昏的时候,我对你更是经常如此,别给我机会做出伤害你的事。”

话说得算是委婉,其实也是反话。他在敲打她:只要有机会,他就会设法把她收到自己身边,头脑发昏的时候,甚至会伤害她。

可是,她本来就没信任过他,防范他是必然的。章洛扬后退一步,行礼道:“那就不耽搁二爷了。”

这一次,孟滟堂没有恋恋不舍,颔首之后,转身就走。他觉得自己一丝希望都没有了,已然如此,就别再有让她轻视让自己鄙弃的行径了,不能在她面前连尊严都失去。

日后,他要换一种态度审视她。假如付琳的话属实,那么她就算是俞仲尧的人了。俞仲尧的人,是他绝不会也绝不该放下架子去亲近的人,甚至于,他该狠下心来算计,不择手段地给俞仲尧添堵。

**

沈云荞去找简西禾的时候,赶得不凑巧,也可以说赶得很巧——付琳似是跟他起了争执,气冲冲地出门来,见到沈云荞,报以冷眼,扬着下巴走了。

沈云荞只觉好笑,跟门外一名小厮说了来意。

不多时,简西禾走出来,歉然一笑,“房里太多书籍公文,摆放得乱七八糟,实在是不好意思请你进去。”

“没事。”沈云荞本来也没进去的打算,直言道,“你不是说了,要好生管教付琳么?她这刚一见好就四处乱蹦,怎么个意思?你管不住她?”

简西禾沉吟道:“我想,我不需要再约束她了。”

“这话怎么说?”

“她这几日都在与我商讨退亲之事。”

“……”

简西禾解释道:“我与她都无长辈做主,定亲时是当面商议定下来的,退亲也容易。我打算回京之后再决定此事,她不肯,方才过来就是要告知我这件事——来日与我再无瓜葛,定亲信物已经退回。”

付琳与人起了冲突,他从头到尾都没帮她,大抵是让付琳心生怨怼了。“但是,你要是想挽回,也容易,不把她当初交给你的信物还给她就是了。”

“我已经还给她。”

“……”沈云荞啼笑皆非起来,“你们这是草率,还是根本不在意这桩婚事?”摆明了把婚约当儿戏。

“我欠她姐姐一份人情,允诺过要好生照顾她。当初她说要与我定亲,我答应。眼下她反悔,我也不会反对。”简西禾自嘲一笑,“她觉得我不中用,我也不耽搁她另觅良人。”

两个人居然是这个情形。沈云荞之前是真的以为两个人之间有情分的。她思忖片刻,问道:“那么,起码这一刻,她与你无关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刚登船那日,为何由着她命人胡来,去找章大小姐房里丫鬟的麻烦?”

简西禾迟疑片刻,“她的丫鬟对我说,刚一登船,你和章大小姐便找她的麻烦,有意命人辱没她清白。我那时也是刚到,平日里对俞三爷偏见颇多,只当他是故意要你们随行,在路上挟制刁难她。女孩子之间的是非,我没当回事,就说让她看着办,甚至没脑子地说了帮她善后的话。倒是没想到,是她的丫鬟撒了谎。是我不对,不该被一个下人蒙蔽。”

他算是很细致地解释了,为的是不说付琳的坏话。这一点,是让沈云荞一直很欣赏的。她点头笑道:“明白了。往后关于付琳的事,我不会再来找你。当然,要是你们又反悔了,另当别论。”

简西禾不由笑了,“没得反悔,不出一半日,船上的人都会得知这件事。她的性情,我还算了解。”

“若是这样,她日后惹到我头上,你别替她抱打不平才是——她与你无关了。”

“自然。”简西禾微笑,“分道扬镳了。我只需做到保她不会丧命,不对她的姐姐食言,别的不关我事。”

沈云荞有心追问他到底欠了付琳姐姐怎样的人情,却知道这是不该过问的,便笑着道辞。

**

章洛扬回往俞仲尧的房间,从某种角度来说,她挺佩服孟滟堂的——态度言辞一时一变,不是谁都能做到。

俞仲尧正忙着帮小皇帝看一些棘手的卷宗。

她就对他指一指另一张桌案,继续拼凑信纸,自是不能做到专心致志了,总是不自主地猜测关于付琳姐姐与他之间发生过怎样的是非。

俞仲尧忙完手边的事,见她对着面前的东西出神,不需想也知道,是孟滟堂对她说了什么话所致。他走过去,站到她身边,拍拍她的头。

章洛扬根本没察觉到他走过来,吓得手一抖。

俞仲尧失笑,“想什么呢?”

章洛扬定了定神,如实道:“今日付琳与二爷都跟我提起了付琳的姐姐。”她抬眼看着他,“我不想听他们的说辞,你能告诉我么?”

原来是为这件事,俞仲尧释然,“自然可以。我对你的情形了解得清清楚楚,你却不知我生平诸事,很多事都该开诚布公的告诉你。”

“嗯。”她笑了,“那我洗耳恭听。”

俞仲尧回忆着当年的事情,告诉她经过:“付琳的姐姐名叫付珃,与我年纪相当。最早她是太后身边的一等宫女,很得太后母子的赏识。我在朝堂站逐步稳脚跟之际,她请求太后,或是为她赐婚,或是将她打发到我府里做个侍妾。太后问过我的意思之后,让她断了这念想。她面上没说什么,私底下却是一再纠缠。那时我年轻气盛,一丝耐心也无,该是言行间过于绝情,惹得她怀恨在心。她与我一个宫里一个宫外,自是不能将我怎样,便转头对付别人给我添堵。太后心思缜密,她无可乘之机,那时皇上与南烟还小——对了,我应该没跟你说过,俞家落难之时,是太后与皇上隆恩,将她接到了宫里。”

章洛扬听到这里,隐隐猜测到了一些事。

“南烟如今怎样,我不清楚,小时候倒是很机灵,小事上别人很难得手。付珃见不能用南烟为难我,索性买通了皇上身边的太监,让那些人寻机说我的不是。皇上那时对我信任有加,听得太监说我的不是,径自将人打发了,事过之后才与我提了提。”俞仲尧说到这里,语声顿了顿,眼中有了些许自责,“我猜得出是付珃所为,却没放在心里,想着不过是个宫女,闹不出什么事。随后,付珃变本加厉,搭上了简西禾和一些官员——她在宫里听到的朝堂之事、我的事不少,大事小情的,能事先提醒那些人。这就是我不能容忍的了,手下将她写给那些人的字条、信件送到面前的时候,我命人废了她一只手,又让太后将她打发出宫。就这样,我跟她真的结了仇。”

章洛扬一手托腮,神色忐忑地问道:“然后呢?”

“然后……”俞仲尧笑容苦涩,“她销声匿迹,我出门南巡。回到燕京的时候,皇上看到我就哇哇大哭,说南烟前两日不见了,他让十二卫寻找,还没结果。”

“南烟被付珃带去了风溪。”章洛扬轻声道。

俞仲尧颔首,“我与皇上命人百般追查,才知付珃是异乡人。也是因此,才让手下不遗余力地追踪几年之久,知道了付珃来自风溪。”

他的妹妹俞南烟居然是被憎恨他的人带去了异乡。章洛扬这才明白,他为何对南烟的现状无法乐观,为何会那样的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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