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徐航暗暗叹气,无论对他自己还是对高平江来说,何如沁的特殊身份使得两人想跟她拉关系,但是她的自有条件又没好到两人需要跟她结婚,毕竟她爸不过是个大学教授,她妈不过是个事业单位小干部,混日子的那种,她自己本人也不过是个图书管理员,月薪不超过5000,长得虽然漂亮,也非倾国倾城。而何如沁呢,家境优越,各方面条件都好,想娶她的男人她不愿意嫁,愿意嫁的男人并非非娶她不可......
人择偶都想超越自己的层次,遂成僵局。
徐航扫了一眼车头的液晶屏,发现已经十二点半了,徐航忽然心中一动:杜玫从首尔转机过来,好像是凌晨一点到。
第13章 求佛
杜玫没有托运行李,所以半小时不到,就拖着登机箱出来了。六个月的持续疲劳和精神痛苦,连续三天的长途跋涉,加上往返的两地时差,弄得杜玫身体疲惫不堪,脑子混乱到了极点,以至于徐航连喊了她好几声,杜玫才抬起眼睛。
徐航迎上去,从杜玫肩上抓过电脑包,又拖过她的登机箱:“你(脸色)好难看,还这么深更半夜的跑出来吓人,做人讲点公德良心好不好。”
杜玫稀里糊涂的跟着他走,半天才反应,原来徐航在损她,于是一面上车,一面对着徐航左看右看,面露古怪笑容。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徐航被她笑得头颈后面发凉。
“我在飞机上跟一个18岁的女孩聊天,她把世界上的男人分成两类,一类是好看的,一类是难看的。我一看见你就知道她分错了,你属于第三类——好难看的。”
“我长得好难看?明天我得带你去看看眼科医生——谁不说我是个大帅哥啊。”
“你在长得好难看的男人中,是个大帅哥。”杜玫一本正经的点头,“猪里面也有长得相对苗条的不是?”
徐航又好气又好笑:“送你去哪里?”
杜玫犹豫:“嗯,去奶奶家的话,屋里没有卫生间,他们在厢房旁边搭了间小屋当公共浴室,整个院子里住的公用,还没装热水器,要自己烧好热水拎进去,这么半夜三更的......去医院倒是可以洗澡,可是我二姑今晚上守夜,我去了睡哪?”
徐航叹气:“得了,我家就在前面,你先去我那洗个澡吧。”徐航车头一偏,从机场高速滑下了京密路,拐上了望京街。
徐航把房门打开,他这套复式房有250多平,楼下门厅是挑空的,装修得相当不错,锃亮的实木地板,新潮的组合家具。徐航等着听杜玫夸上两句——出于礼貌你也该赞美两句吧。却发现杜玫站在门口,木木呆呆,连换鞋都忘了。
徐航叹了口气,在杜玫胳膊上用力掐了一把。
“哎呦,疼。你干嘛。”
“醒醒,别睁着眼睛睡觉。”
杜玫用力甩了一下自己的头,这下明白点了,蹲下把鞋换掉。
“你现在什么感觉?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又累又饿又冷,但是没有食欲。”杜玫诚实的说。
徐航把餐桌的椅子拉开:“你坐下吧。我先给你去放洗澡水,你等会在浴缸里泡一会,消除疲劳。我马上给下速冻水饺。”
杜玫点点头:“我想喝点热饺子汤。冷啊。”
其实徐航刚把空调打开,屋子里还有点闷热,杜玫却只觉得冷。徐航多少有点怜悯的看了她一眼,忙活去了。
徐航把饺子煮好,端过来时,杜玫已经趴桌上睡着了。徐航把她推醒:“快吃吧,吃完洗澡睡觉。”
杜玫点点头,开始喝热汤吃饺子:“真好吃啊,从肚子里往外暖暖的,所以说前途还是光明滴,生活还是有盼头滴。”杜玫确实一下子脸色好了很多。
“哦,你是说你现在感觉自己像个插上电源的灯泡是吧,还是250瓦的。”
杜玫笑喷了,但是已经没力气回骂徐航了,
杜玫吃完,去楼上主卧室的浴缸里泡澡。徐航则在次卫生间的淋浴房里冲澡。徐航洗完后,躺在次卧室里听了会动静,感觉有点不妙了,进主卧一看,果然,杜玫在卫生间里一点声响都没有。徐航推门进去,杜玫闭着眼睛泡在浴缸里,已经睡着了。
徐航上去摇杜玫的肩膀:“醒醒,到床上睡去,否则你会泡肿的。”
杜玫睁开眼睛,神情痴呆的站了起来,水顺着身体往下流,胸部像梯田一样露出一棱一棱的肋骨,*也瘪而下垂,腿和胳膊都细得干枯了。徐航心头一痛,情不自禁的想起了第一次在医院见她的情景,那时她的肌肤有多丰腴,三围有多妖娆。
徐航扯下旁边的浴巾给杜玫裹上:“快从浴缸里出来,小心点,别摔着了。”
杜玫一只脚迈出浴缸,神智有点清醒了:“哎,你跑进来干嘛?你......这不是占我便宜嘛。”
徐航没好气:“就你这模样?还想我占你便宜?想得美。”
徐航把杜玫领到床前,杜玫往床上一倒,立马睡死了过去。徐航摇摇头,把她浴巾扯下来,然后给她盖上空调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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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玫从美国回来后,杜伟业开始陷入长时间的昏迷,有时整天都不清醒,完全靠吸氧、盐水和营养针维持生命。
杜玫对徐航说:“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深刻的理解英文里面进行时态的精确性。he is dying。爸爸正在死亡的过程中,但是他自己却依旧坚信他的病情已经受到了控制,只要体质恢复,就能再活个十年八年.......我有时都困惑了,人真有灵魂吗?精神是否真可以脱离*而存在?”
杜玫告诉徐航,25万已经快用尽了,现在是,钱到山穷水尽时,人到穷途末路处:“家里所有的人的神经都已经到了极限,伯伯,叔叔,姑姑,精神上都大受刺激,每一个都说如果今后自己得了癌症,一要求不要隐瞒病情,二如果已经无力回天,就保守治疗,不要这样花钱买痛苦......奶奶说要去雍和宫进香,要在每个菩萨面前都磕头,为爸爸祈福。她都八十多岁了,腿脚又不灵便,我怕她这么一路磕过去,脑溢血了怎么办......”
徐航说:“能叫奶奶周六去吗?我陪你们去,然后我们两个一起扶着她,慢慢走,每个都磕就不用了,主殿里多磕几个头呗。”
周末早晨,徐航将车小心的开进狭窄的老胡同,停在杜玫奶奶住的四合院门口。杜玫奶奶一手拄着拐杖,另一手抓着杜玫的手臂,慢慢的从红漆大门的青石台阶上走下来,大热天的,两人都穿着颜色淡雅,中规中矩的布衫西裤。
奶奶这次态度非常郑重,路上徐航跟杜玫都几乎不敢说话,一会到了宫门口,徐航先把祖孙两人放下,然后再去寻找帕车位,等他帕好车走回来,杜玫已经买好了门票在门口等他。杜玫现在消瘦得完全脱了型,一只手打着一把折叠伞,另一只手搀着自己白发苍苍的奶奶,徐航看见祖孙两人这么站在八月十点明媚炙热的阳光下,却躲在雨伞的阴影里,雍和宫金碧辉煌的清式宫廷建筑在两人背后巍峨,络绎不绝的游人和香客像潮水一般从两人身边流过,两人如礁石一样孤单、安静、渺小又无依无靠。徐航无缘无故的眼睛湿了。
杜玫扶着自己奶奶慢慢走,徐航在旁边给她们打着伞,一行三人在每个大殿前投下香,又在每个菩萨前放上三支香(室内不准燃香),最后到达主殿雍和宫。
杜玫抬头看殿门上悬挂的宝石蓝底,金色文字的雕龙华带匾,上面刻着四种文字,唯一认识的是“雍和宫”三个汉字。
徐航知道杜玫就小时候过年来过几次北京,对北京完全不熟,于是低声介绍道:“雍和宫本来是雍亲王府,康熙造了给雍正住的,乾隆就出生在这里,后来乾隆登基后,把这改成了喇嘛庙,这匾上的汉字就是乾隆帝写的。这雍和宫住过中国历史上两位伟大的帝王,而且当时国力强盛,疆土辽阔,所以这里是有名的‘龙潜福地’。北京人都认为这里的菩萨受皇家供奉,得帝王灵脉,灵验无比。”
杜玫点点头,扶她奶奶进门。
只见广阔幽深的大殿内,高耸着三尊两米多高的铜佛,都结跏趺坐,佛像背后是蛟龙背光,成叶形屏风状,庄严肃穆,金碧辉煌,两侧汉白玉石座上则排列蒙麻披金的十八罗汉。大殿内气氛令人肃然起敬。
杜玫奶奶走到正中的黄色蒲团上跪下,杜玫跟徐航赶紧跟上,跪在她两侧。杜玫奶奶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双手合十,求道:“佛祖保佑,求你把我儿杜伟业收了去吧。他已经吃了太多的苦,求你让他解脱。佛祖慈悲,超度我儿,脱离肉身......”
杜玫抬头,见三座大佛正高高在上,巍然静坐,双目微微下视,如在俯视人间无穷苦难。杜玫忍不住泪如雨下。
三人出了正殿后,杜玫让奶奶坐在殿后的台阶上略事休息。徐航给杜玫解释殿内三座佛的意义:“这叫三世佛,中间为现在佛释迦牟尼佛,左边为过去佛燃灯佛,右边为未来佛弥勒佛。所以这三座佛代表了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时间流程,意思是无时不有佛,无处不有佛,从无限久远的过去,到无限遥远的未来,都有佛的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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