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猛虎依人 第10节(2 / 2)
还没说出口的话只得先咽回肚子里,朝谢蕴摆了摆手:“既然你父亲唤你,我便不多留你,明日再同你说话。”
“是。”谢蕴也不多废话,拱拱手算作全了礼,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谢家大老爷谢时是当今首辅,领太子太师衔,手下门客无数,可以称得上权倾朝野。树大难免招风,这些年谢大老爷未免建德帝对自己生疑,韬光养晦,将手中的权利往外移交了大半,若不是有建德帝挽留,他只怕要去做一只闲云野鹤,再不过问朝事。
至于这个态度是真是假,也就只有谢首辅一人知道。反正当谢蕴走进谢时的书房时,他那位位高权重的父亲正拿着笔,围着一盆牡丹花团团转。
谢蕴也不出声打扰,同在慈安堂时一般,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
“回来了?”谢时忽然问道,目光却依旧锁在面前的牡丹上,而后匆匆返回书案后,凝神提笔,郑重其事的模样宛若是在画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的佳作。
“嗯。”谢蕴颔首,态度较慈安堂中好似随意了一些,可面上依旧是副清淡的模样。
谢时又画了几笔,起身颇为满意地看着自己新出炉的画作点了点头,朝谢蕴招手道:“你擅丹青,过来帮为父瞧瞧,为父这牡丹画的怎么样。”
谢蕴依言上前瞧了一眼:“……父亲。”
“嗯?”谢时抬头,目含期待。
“别糟蹋牡丹。”
这画着实是……不忍卒读。
儿子丝毫不给自己面子,谢时轻咳一声,扔了画笔,扬声喊小厮给谢蕴上茶,“两年未归,可觉得有什么变化?”
谢蕴一时间不知道谢时问的是什么,不知怎地就想起了今日见到小姑娘与那位疑似是当今六皇子的少年,道:“京城的确藏龙卧虎。”
谢时拿着茶盏送到一半的手忽地停了下来:“可是遇上了什么事?”
“凑了个热闹。”谢蕴点头道。
“……”他儿子说话的风格依旧这么的,随性。巧舌如簧的谢首辅对着自家沉默寡言的儿子,再多话到了嘴边就一句都说不出来了,沉默了半晌,才沉声道,“此次寻你过来,是想问问你,在庆阳时可有遇到什么合心意的姑娘?只要家世清白,为父都没有什么意见。”
见儿子不说话,只拿自己那双清清冷冷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自己,看得他愈发心虚:“你如今都十七了,是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你回来之前,你母亲已问了许多遍,说有几个姑娘想与你相看,你若是已有意中人,只管同我讲,我自会去替你安排。”
“父亲。”谢蕴忽地出声,他正坐在谢时对面,双手放在双膝之上自然握拳,嘴角微微上扬,“我从未记恨过府上的任何一人,”那一笑,宛若春色融融,沁人心脾;又如高山流水,悠然深远,“也请府上的人,不要插手我的任何事。”
谢时微怔,随即长长叹气:“我答应过你娘亲,会好好照顾你,没想到还是食言了。”
谢蕴收了笑,一如既往地淡漠:“父亲食言的事情太多,不缺这一件了。”
谢时愕然,久久无话。
第十六章
许多人都知道谢家有四位少爷,却少有人知道谢家二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送到谢府去邀请四位少爷参宴的请柬,也永远只能请来三位少爷。
有人问起,只说谢二少平日里都在外游学,鲜少归家。
日子久了,大家便都渐渐忽略了谢二少的存在。同僚之间见了面,互相寒暄时也总是只问谢大少爷和谢四少爷的近况,少有人会提起谢蕴的存在。
因此,当谢时自建德帝的口中听到谢蕴的名字时,一时之间,竟有些转不过弯来。
“谢爱卿,朕同你说话呢,你发什么呆啊。”建德帝翘了翘桌面,示意谢时回神,“朕听闻你家二公子学问极好,有状元之才,想请他进宫给六皇子讲读,你觉得如何?”
“圣上问得当真是臣府上的二公子?”谢时硬着头皮又问了一遍。他的长子谢言在京中是素有才名,虽还未曾下场,但依谢蕴对其学问的考察情况来看,三甲头名也是手到擒来。
至于谢蕴……
谢时蹙了蹙眉,自十年前他将谢蕴交到开鸿书院的山长手中之后,平日的往来书信里,并未听山长对他的功课有所夸赞。庆阳的先生到底不比京城,他怕伤了谢蕴的自尊,因此平日里也极少过问学业上的事情。
如此一想,谢蕴的学问如何,他还真不知晓。
从谢时脸上的犹豫中,建德帝当下便反应过来了,亦是有些纠结地皱眉:“你是有个儿子名叫谢蕴,字温瑜,自幼在庆阳长大,偶尔才回京城一次吧?”
要说方才他还觉得建德帝指的有可能是谢言,可听完这话,他哪里还会弄错:“圣上所说的,的确是臣的第二子,谢蕴。”
建德帝笑着抚了抚手,“既不曾弄错,那就由谢二公子进宫作六皇子讲读,爱卿应当不会舍不得将儿子借给朕用用吧?”他似乎心情很好,还有闲心同谢时玩笑。
谢时还能说什么呢?只得拱手应下。好在讲读并不是什么需要有特别才学才能担任的职位,待他回去多交代两句,只要谢蕴肯听他的话,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一想起谢蕴的性子,谢时心中的担忧不由得更重了一些。而他的儿子进宫给六皇子做讲读的事一旦传出,只怕京中又要跟着起一些波澜了。
就这样,被建德帝单独叫进去谈话的谢首辅,在众目睽睽之下,忧心忡忡地离宫了,就连内阁中的其他大臣同他打招呼都叫他无视了开去。
……
直到谢时的身影完全消失,建德帝脸上的笑才落了下来。他靠做在龙椅上,一手托腮,一手轻点桌面,沉声道:“去瞧瞧六皇子此时在何处,若无视,叫他来朕这儿一趟。”
胡寿依命前去,不稍时,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笑容散漫的六皇子赵曦珏。
“见过父皇。”赵曦珏浅笑着同建德帝行礼,“不知父皇找儿臣前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正看奏折的建德帝头也没抬:“你拜托朕的事,朕替你做好了。”看完了奏折,他思索片刻,便执笔飞快地写了起来。口中却是没停,“朕瞧着谢时的态度,仿佛是拿不准他那个儿子究竟有多少才学的样子,你怎么就一口断定他有状元之才呢?”
建德帝拿起他的小印,随手在奏折末尾处盖好,收起奏折放到了右手边那一摞的正上方。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抬头看向自己的六儿子:“朕派人查过了,他前几日才刚刚回京,回京后就日日呆在谢府中,不曾出门会友。如此性情孤僻之人,你何必特意求朕将他给你做讲读?”
他看着赵曦珏的目光中满是清明,仿佛十分笃定赵曦珏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回答一般。
“是封先生告诉儿臣,谢二公子师从沈笑。儿臣对沈先生仰慕已久,谢二公子既得沈先生亲传,才识定当不俗,这才起了结交的心思。”说着还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父皇你也说了,那谢二公子回京后就整日在家中坐着,儿臣就是想去偶遇他一番也没有机会啊。总不能叫儿臣大大咧咧地去敲谢家的大门,说自己仰慕谢二公子已久,想同他做个朋友吧?这样多丢咱们皇家的脸呐。”
他笑嘻嘻地拿起龙案上的茶壶,给建德帝续了一杯茶,笑得满是讨好:“所以儿臣才想借父皇您的势,将人请到皇宫来,恩威并施,说不定谢二公子一个感动,对儿臣倾囊相授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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