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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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往事王秉建憋在心中多年,他早打算好今日要跟燕复农做个了断,片刻之后,无论谁胜谁败,这些往事都将永归尘土,此刻他跟李虎丘说这些,只是单纯为了倾述。李虎丘全部的心神意志都放在张永宝那里,王秉建所言虽听的入耳,却不亚于充耳不闻,不管王秉建说什么,他只是静若处子恒定如山。
王秉建接着说道:“后来我在港岛开了家嘉信斋古玩店,没料想开业之后生意出奇的好,不仅生意好的古怪,更古怪是嘉信斋开业之初居然没有任何帮会分子前来捣乱,一开始我忙于生意,也没想那么多,可后来时间久了,忽然有一天我看报纸,看到一则关于军统处死叛逃者的新闻,这才猛然想起自己身边诸般不寻常。正当我感到困惑时,港英当局却派了个鬼佬给我解惑,原来正是他们暗中帮我解决了我的麻烦,那些人对我威逼利诱,我只好就范。从那时候起,我便成了他们的御用古玩走私商,专门从大陆那边帮他们弄地下货,偶尔也帮他们出手一些当年英军从华夏抢来的东西。”
那段日子是我过的最舒心的日子,有人回护,钱赚的容易,生意也越做越大。甚至我都已忘记了要去南洋寻宝的事情。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几年,你那个阴魂不散国仇家恨都想报的外祖父又找上门来了。他在狮城开了家福德堂古玩店,跟我抢生意不说,还盯死我在大陆那边的地下买卖,他背后有国安背景,黑的白的一起上,断我货源的同时搞的我不敢离港岛半步,没了新货,那生意自然一天不如一天。幸好后来国内爆发那场大运动,他反而被斗成了特务,他那个小组也随之烟消云散,我这才缓过那口气。
门外站着的张永宝忽然动了,这一动便看出了李虎丘跟他的差距。李虎丘眼中的张永宝,气势如将要扑击猎物的狮虎,而自己便是那个不甘就戮的猎物,全神贯注不敢稍有动作。反观张永宝,虽然气势外放,但其实只是为了防止李虎丘出手伤到王秉建,一切尽在掌握,他想动便动,却没有任何顾忌。只见他走到王秉建身后,说道:“机场那边冒充您的人被抓了,燕复农应该已发现这边的几个监视点出问题了,估计正往这边赶,我已经让佬鬼帮的人做好准备。”王秉建点点头,吩咐道:“记得不要伤了燕复农,巴陵珠很可能就在他身上,哎,如果不是九七临近,又赶上老黄出了事儿,我又何必冒这么大风险回来这一趟。”
二人对话时并未刻意压低声音,李虎丘自然听的清楚明白,心想:原来他早有准备,难怪有恃无恐。他跟燕复农斗了几十年,两个人对彼此的手段性情都了如指掌,这一次恐怕是他们最后一次交锋,却不知到底谁棋高一招,从现在的局势看,王秉建显然占了上风。又想到:又遇上张永宝,自己虽然侥幸晋级绝顶宗师境界,原以为距离张永宝更近了,凭着飞刀绝技跟他拼个两败俱伤也不无可能,却不料想武道一途浩渺无边,知道的越多就越发现自己所知少的可怜,成就了绝顶宗师的境界后才更了解圆满大宗师的可怕,再回想以往跟张永宝交手的情景,诸般新体验齐齐涌上心头,才知道张永宝每一招每一式中隐藏的奥妙,只是自己那会时候太弱,根本用不着人家将后招用尽。
这场较量,老的少的,文的武的,燕复农李虎丘祖孙都明显落了下风。
好东西没拥有之前,人们只会羡慕,想往,自然无法体会得到后的快乐。可一旦体验到了其中的乐趣,就绝不肯失去。于是那东西也就成了人的心魔,难舍难弃,为之付出再大代价也觉得是值得的。财富和安逸给王秉建带来了崇高的社会地位,带来了子孙满堂,也带来了患得患失,终于成了他难以割舍的心魔。
鹤鸣图一案彻底断了他在大陆的货源,九七又将至,嘉信斋已基本确定在今年搬往伦敦,临走前他想捞一笔大的,一笔足够嘉信斋在古玩界立足百年的大买卖。于是,他从记忆片段中翻出了那个关于沉船和宝藏的往事。他开始打起巴陵珠的主意。金川将巴陵珠卖给福德堂的消息虽然隐秘,王秉建却从杨牧峰提供的消息里猜到了大概。他刻意将消息泄露给儿子和张永刚,吸引急于寻回遗落在南洋的教皇权杖宝珠的教廷出手,同时又派儿子跟已经被甘比诺收买的张永刚合作,明面上用些上不得台面儿的办法巧取豪夺巴陵珠,逼燕复农露头。暗地里,他却一直暗中观察,等待燕复农出现,直到燕复农出现将巴陵珠交给燕雨前,他知道燕复农很清楚他的窘境,公开露面将巴陵珠传给燕雨前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自己回国,王秉建何尝不是存了这个心思,收到消息后,他立即暗中着手准备,燕复农以巴陵珠为饵钓他王秉建,他却要将计就计以自己为饵反钓燕复农,现在万事俱备,就看这最后一场较量谁胜谁败!
第146章 恩怨难了,惊看烽烟
人生苦短,不过花开花谢数十回的光景。桃树下的花瓣儿嫣红似血,散发着淡淡芬芳,树下之人却不知明年是否还有机会再见这花红柳绿,细嗅这春之香韵。
小区的白石路上,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伙人逐渐出现在王秉建的视线里,为首的白发老者,虽然多年不见,他却一眼便认出,来人正是燕复农,落后燕复农半步的是周青云,紧跟在他们身后的则是几名精悍的年轻男子。
非惊才艳艳之资不足以成为大奸之辈,这样的人给人的观感常常不差,他们总是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姿态,就算是面对生平大敌之时,他们也绝不会似普通人一般,龇目欲裂,咬牙切齿,哭吼愤嚎。王秉建好整以暇,一派从容不迫,老远便抱拳笑道:“师兄,一别十余年,师兄你一向可好?你想念我这师弟,只需派人送个信儿就好,天涯海角我都会到的,何必搞出这么大阵仗,让这么多年轻人受你我之累。”说罢,似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树下的李虎丘。
匆匆走来的白发老者确是燕复农。他快步走到燕宅门前,周青云和几名青年紧随其后。李虎丘看着眼前身形虽未见一点佝偻之意,头上却已是银霜赛雪的老者,都说女肖父相,只见他眉目之间依稀跟母亲有几分相似,心中更加断定他便是燕复农。他不由想起燕雨前说过的那些关于这位老人的事,在李虎丘看来,母亲对这老人是有怨气的,她的怨无可厚非,但这并不说明他完全错了。他所执着的信念间接造成燕雨前早年的不幸,那样的选择也许有错,但这错只有燕雨前姐妹和苦等他数十年的外婆有资格责难,其他人都该对他们这样的人心存敬意!燕复农代表了一群人,一群执着忠诚的人。
“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这一趟,我还知道你在港岛经营这么多年,暗地里藏着的势力不小,我更知道假如我真的布置下你对抗不了的天罗地网,你是绝不会上钩的,所以我没有安排太多人监视这里,现在你回来了,我这捕鱼的人反而成了上钩的鱼,人生如比之捕鱼,你我布下的这张大网也该到了收网之时,只是不知道最终你我谁是捕鱼人?”燕复农脸上古井不波,言语之间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并无半点失算之后气急败坏之意。听他的口气,似乎这样的局面早在他预料之中。
“一别这么多年,师兄还是这么风趣,你知道你我之间最大的区别吗?”他不等燕复农回答,自问自答道:“我这人身上最大弱点是贪,我贪,所以我能白手起家有了今天的身家,所以我才会甘冒奇险出现在你面前,贪是我的弱点,这个弱点很不好,但幸好你也有弱点,你身上最大弱点却是不贪,你不贪美色,所以香草最终离开你,你们有情人终于不成眷属,我得不到,你也没得到;你不贪财,所以福德堂尽管曾得到国安照拂,规模却仍远较嘉信斋小,如果不是因为你生了一个好女儿,你我之间的差距会更大;你不贪权,所以你到现在还只是个处级调查员,你能调动的力量始终不能奈我何,我承认,你我之间,你永远是捕鱼者,但你用的是鱼塘里的小网,而我却是大白鲨,你我之间,永远没有鱼死而只有网破。”
燕复农忽然笑了,先是微微冷笑,随即轻声嘲笑,最后竟哈哈大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只笑的王秉建脸上的自信从容变成一脸愕然乃至微露慌意,才说道:“你可知巴陵珠早已不在我手上?你可知当年香草心中喜欢的人其实是你?你从小便嫉妒我,总觉得我得到的比你多,香草常跟我说话,你便觉得她喜欢我多过喜欢你,因此,你更加嫉恨我,可是不管你有多恨我,你也不应该出卖把你养大教你一身本事的那个人!你大约觉得自己是最了不起的人,老天对你太不公,你总认为自己比我聪明,所以你瞧不起我,但今天,我要告诉你,你错了,你错误的估计巴陵珠在我这里,你错误的认为当年香草爱的人是我,你错误的以为我比你愚蠢,我告诉你,这里是华夏共和国,你这个民族的罪人来了就别想离开,不管你身边站的人是谁!”
燕复农越说越快,越说越激动,最后几句话已是喊出来的,最后一个字出口时,只见他猛的一举手,燕宅四周几处秘密监视点中忽然传来几声枪响,只片刻的功夫,枪声止歇。片刻钟后,有急促脚步声入耳,只见小区的路径尽头处,高佬鬼拎着手枪,扶着受伤的手臂正往这边跑来,身边前后十几名枪手跟着他一起,渐渐近了时,只听高佬鬼大声叫道:“先生快走,那些监视点周围全是公安,咱们上当了。”李虎丘注意到,跟他一起的几名枪手当中,上次埋伏自己的那几人都在其中,那个他觉得应该挺强的中年男人也在其中,紧随着高佬鬼左右。
王秉建神色大变,回身看张永宝,后者微微点头道:“看来那几处监视点周围的普通住户并不普通,你的人可能看走眼了,不过倒也无妨。”王秉建一愣,张永宝冲他微微点头,轻声道:“放心,一切有我。”
张永宝轻飘飘的六个字入耳,王秉建脸色立时平静,转头面对燕复农,忽然也笑了,伸出大拇指,笑道:“好师兄,果然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你涨本事了,但你刚才说的话我却半点也不信,我不信巴陵珠不在你手里,我不信香草当年爱的人是我,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倒要问问你巴陵珠在哪里?十六年前金川将巴陵珠卖给福德堂这件事虽然隐秘,但我却通过秘密渠道知道的一清二楚,你休想用大言欺我!”
燕复农冷笑一声,说道:“你既然自称是最了解我的人,当年我拿到巴陵珠,以我的秉性,那珠子现在应该在何处,你还想不到吗?”
高佬鬼带着手下枪手站到王秉建身后,后者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压下对手下的疑惑,转回头面向燕复农,昂起头微微点了两下,似在对自己说又似在对燕复农讲:“你将巴陵珠交公了,那东西现在也许就在金陵博物馆或者在临安故宫?哈哈,我以己度人,以为那么贵重的东西又是你个人出资购得,怎么可能会交公?不过这种事发生在你身上,倒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没想到你竟然做的这么绝!”
周青云站出来,说道:“老燕,跟他磨蹭什么,把人带回去,有多少话在审讯室里说个痛快不是更好?”周青云话音未落,四周沙沙的脚步声跟着入耳,王秉建等人环顾四周,数十名荷枪实弹的公安特警已将他们几乎包围。他内心或许已经惊涛骇浪,但面上却微露一丝慌乱,环顾左右,忽然笑问高佬鬼:“你号称南洋第一快枪,这样的情况你有把握杀出去吗?”
高佬鬼的枪一向又快又准,他手下的佬鬼帮人虽然不多,但却各个是精英,多数枪手都是在世界各地流浪过的雇佣兵出身,不仅枪法准,而且各个都是满手血腥的亡命徒,这些人一旦破釜沉舟拼起命来,所造成的伤亡一定会很大。
王秉建将目光投向周青云,忽然问道:“你为了抓王秉建,准备牺牲多少人的命呢?差点忘了,我手里还有一个人质,他可是你尊敬的燕老师的亲外孙……”
“你没有人质,高佬鬼更没有机会跟我们火并,今天这里不会有人死,只有你会被抓走,你我之间四十年的恩怨,今天一切都会结束。”燕复农出言打断王秉建的话,继而,颜色一整,一指高佬鬼,肃声道:“既然你不肯放下枪,我只好逼你放下枪,把他的枪下了!”他的话音刚落,只见高佬鬼身边的中年人夫妻忽然同时出手,一左一右架住高佬鬼的手臂,中年男子出手如电,迅速将高佬鬼手中的枪夺了过去。其他围上来的特警纷纷举起枪,冲佬鬼帮的人高喊缴枪不杀!本还打算做困兽之斗的佬鬼帮众见高佬鬼突然被俘,都吃了一惊,他们更想不到加盟佬鬼帮数年,一向最了得的二把头钟大俊居然是公安的卧底,只瞬间的功夫,这些人的脑子已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弄糊涂了,听到特警断喝便不自觉的举起了双手。
王秉建从头到尾目睹了佬鬼帮内部这场突变,他居然并不见如何慌乱,一边拍手一边称赞道:“好师兄,你果然好手段,早知道佬鬼帮是我暗中栽培的势力,几年前便派了卧底进去,想来那几个监视点也是他们夫妻去调查的,事到如今,看来我只有举手投降这一条路可走了,但我却要告诉师兄你,别得意太早,我还没死,你也未必能赢!”说罢,竟高举双手径直走向燕复农,只是走到一半时,忽然回头看向张永宝,后者为不可查的点点头,意思是放心去,一切有我!
从始至终李虎丘都是一个看客,但这会儿他却知道不能再看下去了。表面上燕复农已技高一筹大占上风,但实际上他并不清楚圆满大宗师是什么样的怪物,即便是现在这样的局面,张永宝想走,谁也拦不住。而他一走,势必后患无穷!
燕复农从兜里拿出手铐时,张永宝动了,一动便是虎啸山林石破天惊!只见他脚下猛然发力,这小小区域内大地竟为之一颤,而他雄壮的身躯也因这一跺之威产生的反作用力,如离弦之箭般冲到李虎丘近前。一出手便是猛虎扑食必出全力!李虎丘来不及细思他为何突然向自己发难,他一直全神戒备着张永宝的动作,在他想来,张永宝如果要抓人质的话,最有可能的目标便是燕复农,却没想到这厮居然挑了最难抓的到的人动手。李虎丘自知不能硬接,他毕竟已是绝顶宗师的境界,他的势一样能洞察到张永宝的动作,危急关头,他不慌不忙,闪身错步,避其锋芒,随即手中飞刀一闪,当作匕首直刺张永宝眉心。毫秒之间,二人便纠缠到了一起。
周青云见此情形,赶忙高呼一声不要开枪。只见桃树下二人打的惊天动地,拳脚抡动带起的风卷出漫天缤纷,顷刻间,落了下风的李虎丘便不得不试图逃出张永宝拳意的攻击范围,张永宝却紧追不舍,拳脚如蛛网将他紧紧黏住,二人一追一逃始终紧紧纠缠在一起,眨眼间便跑出了众人的视线。从始至终,周围这许多把枪都没寻到机会开枪。
燕复农见此情形,饶是他经多识广,也忍不住大惊失色,一边愤怒的将神色从容的王秉建铐起来,一边对周青云说道:“快请公安厅的同志帮忙在全市设点拦截他们!”心中不禁想到:这就是武道宗师吗?那孩子竟然把功夫练到了这般境界,这其中得吃了多少苦?一念及此,便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自己,不禁更加自责。又想到此刻大约已被解救出来的燕雨前,心中愧疚之情更盛。
第147章 烽烟散尽,豪门夜宴
手打起意在胸膛,其势好似虎扑羊,沾实用力须展放,两肘只在肋下藏,近身短打如蜘网,拳意绵绵鬼难搪。张永宝的拳意凶猛绵密,却似乎暂时并无杀意,只是赶羊般的将李虎丘撵出小区。李虎丘境界与之相比所差和之一筹,在这么近的距离内,欲想摆脱谈何容易。他毕竟不凡,此时此刻虽只是疲于应付,却也颇打出了几分气势。出手快如掣电,重如山岳,轻灵如荷珠。外行人看来,倒也难辨孰强孰弱。二人边打边走,顷刻间已跑出小区范围,来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街心处,张永宝忽然发力快打两手将李虎丘迫退,却不再追击,叫了声后会有期,转身便走。李虎丘目送他晃动身子,三两下消失在人海中,这才松了口气,心里明白,这次张永宝并非手下留情,只是急于逃离这里,不愿与自己纠缠罢了。他收回袖中飞刀,暗自寻思刚才如果他用飞刀迎战张永宝会有几分胜算,仔细思量后,不禁轻轻摇摇头,却是连半分把握都没有。
※※※
阿尔贝尔带着几名手下急匆匆来到燕雨前姐妹的房门前,敲门后他独自走进房间,径直来到燕雨前面前,幽蓝的双眸内似有不舍和忧愁之意,轻声道:“不管你是怎么看我的,我对你是真心的,这几天让你担惊受怕我很难过,真的很抱歉!我要走了,离开华夏,回意大利去,临行前我要说的是,我的家族也许对你有敌意,但我跟他们的想法并不一样,我只想你快乐的过你想要的生活,一会儿华夏公安会来接你们回家,祝你们好运。”
燕雨前微微一愣的功夫,阿尔贝尔已凑上来,在她额头处轻轻一吻,转身便走。倒是燕明前先回过神儿来,追上去问道:“妮娜呢?你想把她带到哪去?”阿尔贝尔回身答道:“她在房间里,我说过,我跟他们是不同的,临走前我必须告诉你,那个小姑娘身上有个重要的秘密,对于教廷而言很重要,他们还会再派人来的。”
※※※
一星期后,燕宅。夜。
“什么?你要走?”燕雨前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问道:“为什么?”
燕复农抓到王秉建,了却心中夙愿,首恶伏法,燕雨前姐妹平安归家,燕家一切都回归正轨,李虎丘却偏偏在这时提出来要离家北上。燕雨前跟儿子团圆不足半月,正是母爱泛滥,虽百般疼爱仍觉得远不能弥补内心遗憾万一的当口儿,骤然听到李虎丘说出这个请求,立时便按捺不住的站起身来。
李虎丘点点头,道:“我答应落雁要去接她,另外燕京那边还有很多事需要我去做,这些天您一直希望我听您的安排去上大学,实际上前年李援朝也安排我上过高中,可我连小学都没上过,到了学校我什么也听不懂,高中都是这样,到了大学里我能学到什么?这次南下,我找到了小燕子,找到了您,虽然前阵子出了许多事,但总算都过去了,看到你们都很好,这个家也很好我就放心了,我长大了,有自己的生活圈,燕京那边有梁师傅,有我的兄弟和我该做的事情。”
燕雨前张口结舌不知所措,儿子的话让她感到措手不及,她和李虎丘分开之时,他还只是小小婴儿,在她的印象里,儿子不管长多大,都还是小孩子。怎么才半个多月,他就长大了呢?他是打算离开自己了吗?可我还有许多计划没有实施呢,他这样的年纪应该上学,只有上学他才能走上正道,他的未来才会有无限可能!她忽然又想起了那个男人,是那个混蛋男人鼓动他离开自己吗?那个混蛋男人要跟自己争夺儿子?不行,决不能让他北上!一瞬间,她方寸大乱,胡思乱想,越想越难过。到后来竟潸然泪下以至于泣不成声。燕雨前不是柔柔弱弱没有担当的女人,情海生波,商海沉浮,过往的岁月早见证了她的坚强。轻易不落泪的人悲伤溅泪时越分外惊心。
李虎丘走近母亲,轻轻将她揽入怀中,说道:“真想让您跟我一起北上,可您离不开福德堂,正如我必须为金师傅守在多宝楼,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我是你们两个生的,没理由认了您不认他,更没理由不跟您生活在一起却要跟他生活在一起,还是那句话,我长大了,不需要依靠任何人生活,对您是这样,对他也是一样。”
李虎丘的语气很平静,但这平静里隐藏的却是成熟者才有的自信和决心。尽管燕雨前有万般不舍,这一刻,靠在儿子怀中,她忽然明白,自己不是要再次失去他,儿子真的长大了,十八年独立成长的经历早把他磨炼成了真正的男子汉,有担当,有主见,不管是李援朝还是自己,都没可能主宰他的生活。他已是翱翔于天际的雄鹰,不需要任何人的羽翼为他遮挡风雨。
“就不能为了妈妈晚走几天?过几天就是你外婆的生日,到时候家族的人都会到的……”燕雨前用低低的声音,近乎于软语相求的口气对李虎丘说道。李虎丘默默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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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城,香桂园酒店,入夜时分,福德堂集团董事长燕雨前女士为庆祝母亲六十六岁大寿举办的寿诞晚宴正在进行时。与此同时,距离杭城一百四十里外的古城临安,一件震惊全国的文物失窃大案即将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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