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三(1 / 2)

加入书签

征西将军回来的那天, 雪花纷飞。大大的雪粒子打在脸上, 冰得人牙齿都在颤抖。

漫天漫地都是白色, 银装素裹。将士的铠甲上积满了雪, 队伍浩浩荡荡地从城门进来, 宛如一条银色的长龙。

威武雄壮, 看着便让人肃然起敬。

百姓聚在道路的两边, 规矩整齐地迎接着这支威武之师。

一个月,夺了西津十三个城池。战无不胜。

征西将军名副其实。虎狼之军名副其实。

江聘揽着鹤葶苈站在洗云斋三楼的窗边,眯着眼看着坐在最前方马上的那个人。

端正, 一丝不苟。眼睫上有冰霜,眼里似也结了层冰霜。冷漠,不近人情。

“那是咱们的父亲。”楼上的风冷, 鹤葶苈缩在江聘的怀里, 顺着他的手指过去看。

只瞧到将军宽挺的背影,还有头顶上覆了层雪的红缨。像尊石雕, 连轮廓都是冷硬的。

征西将军, 江铮远。可记得他的名字的人已经不多了, 人们只记得, 征西, 征西。

征服西津,那是他的使命。也是圣上和所有臣民寄予他的希望。

马在走着, 马蹄声和将士的脚步声混在一起,踢踢踏踏。

再远了, 就见不到那个马背上的将军了。只剩下蜿蜒着行进的军队, 绵延着,似是没有尽头。

“他带了五万人回来。”江聘伸手把窗关上,搂着被风吹到瑟缩的小妻子回到屋内的茶桌边,“留了四万在九门之外,进京的只有一万。”

鹤葶苈对着冻红了的指尖吹了口气。江聘瞧在眼里,笑着把她的手握在掌心,再放到衣襟底下捂好。

他的胸火热,硬硬的。鹤葶苈舒服得叹了口气,干脆又往他那里蹭了蹭,整个人都缩到他的怀里。

“我们葶宝冷着了。”江聘斟了杯热茶,贴心地送到她的唇边,不忘记打趣,“都说了今日格外凉,你还非要来。”

“我想见一见这样的大场面。”鹤葶苈抿了口,弯着眉笑,“果真让人心潮澎湃。没有失望。”

闻言,江聘也跟着她笑,“嗯”了一声。

他和将军的情分不算多浓。尤其是生母去世,他娶了续弦之后,更是亲热不起来。

和自己家的姑娘提起来的时候,他也多用一个淡淡的“他”字代称。

“我已经两年多没见过他了,都忘记他的样子了。”江聘轻轻晃悠着胳膊逗她玩儿,怕她紧张,又出言安慰。

“葶宝也不要怕他,没什么交集的。他性子冷,不爱说话,喜欢骂人。不过也没关系,过不了多久,他便就走了。”

对亲生的儿子的成长都是冷眼旁观的姿态,对于儿媳妇儿,他想必也是不在意的吧。

那个父亲的眼里,是没有家的。

“你乖。”想起这些,江聘心里忽的有些难过。可看着怀里娇俏的小姑娘,那股酸麻的痛劲儿又很快过去。

他低头去亲她的脸蛋儿,用舌尖挑逗。

鹤葶苈柔顺地伏在他的肩上,没别的动静。

她是知道江聘与父亲的感情没多好的。

因为有一次,他们聊起这事的时候,江聘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对她说,“葶宝,我不会成为父亲那样的人的。永远不会。”

她问为什么,他却是难得的沉默。

过了很久,她等的要睡着,他才又开口。

“他是个好臣子。忠君为国,汗马功劳。”江聘的声音低沉,有些哑,“可也仅此而已。”

想起那晚他迷茫的样子,鹤葶苈心里像是被捏着一样,麻麻地痛。喘不上气,很难受。

她的阿聘,原来曾是个这样让人心疼的孩子。

他没有母亲,父亲也是形同虚设。他像一棵恣意生长的小树,没人肯用心去浇灌和修剪。

他叛逆,纨绔。却又那样孤零而倔强地生长了十几年。

他的树冠没有多么的茂绿葱茏,可却有着坚实的枝干。江聘用他的心血,倾尽全力要给她温暖的家。

他有着满腔的激愤和不悦,但他还是个很好的男人。至少,他正义又坚强,还有着爱与被爱的能力。

多好的丈夫啊。她何其有幸。

“葶宝…”鹤葶苈一直在出神,视线飘忽着,红唇微微张开。江聘叹气,拈了一颗脆皮花生喂进她的口里,“你在想什么?不理我。”

花生外裹了糖,甜蜜的感觉从口中一直蔓延到心头。嚼起来,又脆又香。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