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十七(1 / 2)

加入书签

在上京的生活, 越来越水深火热。

将军早就交了兵权, 辞了官职, 甚至连府门上的牌匾都摘了下去, 闭门谢客。

可就算他已是做到了如斯地步, 新皇仍旧不依不饶。那姿态, 明晃晃就是在静待时机, 等着抓住他的把柄后,赶尽杀绝。

每时每刻,都像是有柄利剑悬在府邸上方的天上。随时都会掉下来。

那个新皇, 没人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其实,他对将军府这样虎视眈眈,对江铮远的忌惮只是其中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则是…他看中了那个姑娘。

那日雨中, 她躬着背的身影像是只柔弱的猫儿, 抓得他心痒难耐。

美人的玉颈微垂,伏在地上的那双手纤长白皙。髻很漂亮, 上面的钗环同样漂亮。微微隆起的小腹更让她多了丝闺中少女没有的孕味儿。

新皇对她…动了心思。

鹤葶苈不知道。她只顾着在家中安胎, 给孩子挑好看的小衣服。给孩子的父亲写信。

一封又一封, 寄不出去便就不寄。她写好了, 小心地封存起来, 等哪天他回来了,再给他看。

她总是这么在家中,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新皇的心则就被她勾得越发痒痒, 不择手段地想要她进宫。

但每一次, 鹤葶苈都会巧妙地避过去。她听江聘的话,听老夫人的话,哪里也不去。

端午节的宫宴上,她再一次婉拒了。以腹中孩子不稳,要安心在床上养胎的借口。

新皇看着那个特意为她而打造,却没一次派上用场的椅子,眼中意味不明。

他的心思,从来不会藏着掖着。永远都是那么嚣张。不管伦理纲常,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孤近日,喜欢上一女子,是在座某一位家中的妇人。”他的眼睛扫过底下的各位臣子命妇。毓珠后面的脸,神色不明。

“虽是有孕,但孤并不介意。若她嫁孤为妃,孤定会待那孩儿如亲生骨肉。”

新皇说得颇有些洋洋得意,仿佛自己是个至情至圣之人。不管底下一片的敢怒不敢言。

老夫人在座,看着案上在杯中荡漾的酒水,心都凉了半截。

新皇的话,别人不懂,她懂。

高位那人抿了口酒,继续说,“望在座各位回去细想想该怎么做才好,别逼得孤…做一些不好的事。”

那一晚,出去的人,脸色全是白的。

第二日一大早,新皇便就派了个小太监去了将军府送东西。说是赏给他们的,让他们欢度佳节。

新皇特意嘱咐了,要他们阖家都来观看。一个也不许少。

那个小太监拉着细长尖利的声音让他们看着,青白得有些渗人的手指捏住了那个匣子的暗扣。

打开,是一只已经奄奄一息的老鼠。

看着那几只还在挣扎着抽动的小爪儿,暖暖微风中,鹤葶苈只觉得从头到脚,透心儿的凉。

新皇的意思,她猜的出。

你辈如鼠,被孤玩弄于鼓掌之间。

江夫人的脸色同样青白。老夫人和将军对视一眼,强撑着笑意,给赏,道谢,送客。

鹤葶苈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慢慢往院子里走。

她知道…是时候离开上京了。

或者说,是时候…逃了。

新皇派了重兵,明里暗里将将军府围得严严实实,连只鸟儿都飞不出。不过还好,早年建府时,在东南角的古井中通了一条地道。

能直接通往城外。

冯提督在外接应他们,这场逃亡,很险,却不难。

早在一月之前,云天侯便就辞了爵位,举家离京。他是个有远见的人,知晓上京是个富贵地,却也是个沼泽地。

一不小心就会将人陷进去,粉身碎骨,再难脱身。

所以他选择避开,远远地避开。舍弃那些虚罔的荣华,去南边的无所谓哪座小城里,过着悠闲避世的日子。

可以在农忙的时候,种种田,打打渔。也还可以在无事的时候,摆个私塾,教教书,念念字。

日子虽然不及以往奢华,有些苦累。但好歹安心。

鹤望兰自然是不愿的,云天侯这次没有由着她,甚至伸手打了她。他是真的去意已绝。

不得不说,他是个通透人。懂得进退,才能明哲保身。

这些是云天侯和傅姨娘写在信上给鹤葶苈的。他们惦念她和腹中的孩子,洋洋洒洒写了十几页纸。

两人轮流执笔。清秀些的是傅姨娘的字,大气些的,是云天侯的。

至此一别,余生可能再无相见之日。葶葶要安好。

看着最后的这句话,鹤葶苈险些哭出声。她把泪咽回去,提笔回信。

安好。勿念。

直到最后他们离开,不知往哪个方向去了,鹤葶苈还是没能再见上他们一面。

遗憾吗?遗憾的。

不过也无碍。他们好,这比什么都重要。

临走前,傅姨娘给她拿了包栗子来。用糖炒的,香甜。

剥好了仁儿后蘸着蜜糖吃,简直人间美味。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