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之终章蒙蔽了单眸与双耳,唾弃着信任的受害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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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这世上唯一把我看在眼里的人,所以不管她对我做了什么,我都没有关係,因为我可以忍受。

只有把一切交付出去,你才能妄想获得回报,因此为了她我可以做任何事物。

『曾櫚寒,可以让我永远待在你身边吗?』即便是为你摺纸飞机,或是听你不好笑的冷笑话,还是看你逗趣般的模仿桥段,亦或者是在你酒后闹事时,沉默地为你收拾着烂摊子,这些我都可以心甘情愿地忍受,因为我一直美好的认定着你。

我爱你,所以甘愿付出。

可悲的勇气,无谓的挣扎,愚昧的奢望⋯⋯最后,我得到的是——她的背叛。

那一天,我的单纯让我以鲜血作为生存的代价。

『你说过的,杨眠!为了我,你什么都愿意做,对吧!』曾櫚寒嘴中充斥着浓稠的酒气,她在大声地对着我喊道前,一个劲地将唇瓣贴附在我的双唇上,浓烈的高粱酒气传入了我的喉间,她不允许我向后退步,所以她两手的指甲们紧紧的环扣着我的颈部。

要说我装清高也行,还是说我是一个为君子也可以,但就是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必须推开深吻我的她。

『嗯,什么都愿意。』我忽视了脑中的警示,应答着曾櫚寒所说的话语。我的手无法抗拒地按压着她的腰部,宛如用尽全力地将她依附在我的怀中,想要把这强烈且飢渴的慾望,与一股脑的执念,用动作展示出来。

『因为,我爱你。』我接续说着下一句话。

『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爱上你这种女人啊!』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悠间地腔调带着一丝的嘲讽,而当我转过头时,男人微笑地挥起手中的棍棒往我的头顶一挥。

『为什么⋯⋯』在我晕眩地合上眼前,双脚跪倒在地面上,儘管膝盖承受的压力很沉重,我却一点也不在乎,毕竟心中的困惑,与挫折远远地超乎了物理上的疼痛。我仰起头来,望着曾櫚寒,我深爱的女人,一直以来对她默默付出,天真地以为有一天她就会懂我的感受了,但是到头来⋯⋯这是什么呢?

『杨眠,你真的很好。』曾櫚寒勾起的嘴角上,显露出些许的酒窝,原是迷濛的双眼此刻却印照着我的身影,这还是第一次,我在她的眼中发现了自己的倒影。她就如同初次见面时给我的感觉,如此的随性,同时也如此地自私,在她的世界中根本就没有我的存在,从头到尾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毕竟,也只有你会愿意成为我的‘替代者’。』

“我很好⋯⋯?那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什么是替代者?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真的⋯⋯很无耻。”我苦笑了一声后,就闭上了勉强撑开的眼帘,阵痛的撕裂感袭击了我的脑部,所以我也无从抵抗,只是像个落魄者一般地昏睡在此处。

恍惚的视线让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甚至我连自己的左右手都分不清,貌似不只是视觉上的问题,连大脑系统也出现了一种停滞。不过,我的听觉在此刻却十分的清晰,明明只是一个耳聋者,却在这一刻听到了四面八方的窸窣声,连纸张被风吹落的声响也被我听得一清二楚,也许这是一种暗示吧⋯⋯。

“在危急时刻,总是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物。”我突然间想到了这句话。

『醒来了啊?』蹲下身出现在我眼前的男人,轻笑地说道,他嘴里叼着一根竹牙籤,牙籤上下摆动的残影令人烦躁,但是却远比不上我此刻莫名的危机感。我的直觉告诉着自己,这一个男人很危险,但是我此刻四肢完全被銬在铁柱上,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抗。

『想要问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吗?』男人嘴里的牙籤发出喀吱地一声,貌似被他的牙齿给硬生生地咬断了。我沉默不语地等待着男人给予的答案,毕竟我现在张开口也只是一种白费力气罢了,那我还不如合上嘴直视着他。

『你真是无趣啊!这时候应该要很激动的澄清自己啊!你难道都不会恐惧吗?』他激动地吐出嘴中的半截牙籤,生动的五官表现让我瞠目结舌,左右扭动的身子让我瞇起了双眼,因为这画面实在有点不太恰当。再加上或许是因为男人太过激动了,这让我意外地冷静,甚至沉着得到我自己也无法想像。

『你是抵押品呦!』男人呵呵呵地发出笑声,他扭曲且猥褻的笑声,让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庆幸自己是一个耳聋者。

替代者,这一个词是从曾櫚寒口中听到,她说我是她的替代者;眼前的男人说我是抵押品,所以替代者等同于抵押品吗?

『你呀!被那女人背叛了!她为了自己可以选择牺牲你!』

男人睁大的瞳孔十分地骇人,眼白中全是块状型的血丝,可见他的眼睛长期处在一种紧绷的状态,要是再继续下去的话,很可能五十几岁就会瞎了眼。还有,参杂白发的劣质褐发给人一种骯脏的形象,深深地让我怀疑他到底几天没有洗头了,以及他怎么能忍受这种拙劣的发质。

其实,我会去在意这些小细节,是因为我不想要正视自己被她背叛的事实。

『她背叛你了呦!』当他一讲出这句话时,我瞬间被拉回了现实。

家人以及朋友,这两者我都没有,也不去强求,但是爱人,只有这一个,我试着去保护着。我愿意无声地追随她的脚步,心里总是想着,自己有一天是不是就能站在她的身旁,而将来的某一天,自己是不是就能站在她的前方,为她伸出一隻手。

说了几百次,几万次的爱,只为了让她知道自己有多么的爱她,毕竟闭口不语会错失机会,所以我把握着每一分每一秒,把自己的一切逐一地向她坦露。以为,我以为,人生中有很多事都是在‘我以为’做出发,也因此我从没去探讨过我与她之间的连结是什么,毕竟,我以为她也会爱我⋯⋯只是,我错得很离谱。

身处在地下室中的我,被关在囚禁室中的我,最后是被无名是给吞噬殆尽的我。

我躺卧在手术台上,上头强烈的聚光灯让我无法睁开双眼,而四肢被紧扣在手术台上的铁栓上,其实有绑与没绑都没有差别了,反正我的全身都已经被强制性麻痺了。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周围聚集了五六个人,他们都身穿着蓝绿色的衣物,不过我想他们绝对不是害怕鲜红色佔据他们的视线,因为此刻在手术台上的我,只是一介没有名称的实验体。

来回着,重复着,抽插着,穿刺着⋯⋯杀了我吧⋯⋯。

针头一次又一次地穿刺进我的皮肤中,要说神经已经无感了,其实并没有,因为每一次的抽插,反倒是更往里头鑽进。我想要大声地嘶吼着,不过声带早就已经沙哑了,更何况被异物堵住的双唇该如何咆哮;我的眼角下的白色痕跡,并不是随意就能拥有的,这是我落下了几十遍泪珠所形成的成果;四肢带着发紫的勒痕,则是来自于七十二个小时躺至在手术台上,被铁鍊紧栓住的结果。

在我脑海中的负面思维,就是在此刻甦醒的。

“这世上,你能相信的人只有自己。”下一波的药品试验又要开始了。

『吶,我还可以再次感受阳光吗?』

『⋯⋯』

****

(瓦尔惨案结束后的两个小时)

「荷鶯雁,你相信我吗?」我望着这一个让我如此执着的女孩。荷鶯雁在我的眼中是种执念,也是一种慾望,更是一种依恋,同样是一个不愿相信他人的被害者,她应该会清楚我为何说出这句问话,甚至也知道我在寻求着什么样的答覆。

“我无法相信别人了,反之我要求别人相信我。”

在你我周围是无声的尸体们,虽然不是我所杀,但可以说是为我而死的人们。空气中尚未飘散着尸臭味,毕竟只过了两个小时,尸体的腐烂味还不至于如此快速地发酵,一般来说,尸臭味是要在常温下待置三到六个小时后,才会因为肠道内的腐败箘繁殖拓散所导致而成。

荷鶯雁颤抖的唇瓣似乎有话想说,但却又默默地合上了,是因为害怕,畏惧着眼前无情且残酷的我吗?

「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她问道。

举起了双手,我傻笑地注视着没有血渍的手指们,没有任何异物夹杂在洁净无垢的指缝中,不过这充其量只是人类用肉眼所看见的样貌。这双手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伤痕累累了,而这具躯壳也在那天过后,就已经彻底的崩解了,因此,我可以毫无良心谴责的杀害这群称为人类的生物。

所有的生物都抱持着感情,我也是其中一者,不过在经过一些事物后,你会放弃去奢望感情这种没有实体的產物。我畏惧着爱人,相信着人,因为自身体认到了一个最为真切的现实,有时候你拥有了某样羈绊、联系,到了最后只是一场空虚的散场。

「你懂的,其实你一直了解的。」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很想将你那头乌黑的秀发掌握在手中,甚至想要将手掌紧扣着你的双手,儘管知道你的心中另有他人,我却还是克制不住自己想要霸佔你的慾望。沉默不语地望着你离开的背影,听见你口中所说的抱歉,瞧见你难堪不愿原谅过往的神情,你让我再一次地索求一种无形的爱。

「无法原谅,无法生存,无法喘息,这些导致了罪刑。」我一步又一步地踏进荷鶯雁的防御区域。我真切地渴望着她的谅解,她的认同,她的应答;我苟延残喘地活在这一个世间,明明可以不用活得这么累,但我却选择继续攀爬,用着一切的手段,只愿活得更加自由自在。

“你,貌似看见了我,站在你眼前⋯⋯残破不堪的我。”我闷闷地心想着。

「这不是罪⋯⋯杨眠。」荷鶯雁娇弱地吐出了这一句话,她细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湖水蓝的瞳孔,那是她的原罪,不属于她的罪过,却必须由她去承担的铁证。她没有闪避我的触摸,反倒是将她的脸颊更往我的手掌心贴近,这双寂静地仰视着我的纯净湛蓝,让我涌现出一种强烈的惆悵感。

「⋯⋯你为何这么说?」换我成了那一个提问的角色了。

「想要活下去,这一个简单的理由,根本无法拘束最原始的行为。」荷鶯雁环视了周围后,再一次地注视着我。

「但是,你不会想要训斥我的举止吗?我为了自身,选择了一条无法回头的道路?」我在说什么,是在做什么蠢事,说出这句话是想要让荷鶯雁正视自己的丑陋吗?

「杨眠,已经可以了,不需要了再压抑着受伤的自己了。」

「你是什么意思?」

「没关係的,我会相信你。」荷鶯雁淡淡地说了出口,将我的缺陷全数地包容。

“只有你,荷鶯雁,听见了我变调的语句,且对我的求救声做出了回应。”

*****

(五年过后)

「怎么了?」我转过头看着穿着轻松便服的荷鶯雁,她刚从学校回到家里。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明明右边是你的死角!?」荷鶯雁貌似想要从我的右边来一个突袭,不过很可惜的是她失败了,所以此刻她惊讶地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我。现在的她已经是一个大三生了,就和普通人一样,在大学里享受着自由自在地学习生活,不过有一点不一样的就是,她也成了邱清泽的下属了,也就是我的同事。

「你早就发现了,对吧!」这五年的相处下来,荷鶯雁的手语也俐落许多,她一边说着话,一边运用着两手比出整句话的手语。儘管,我可以从她上下咬合的唇瓣中,读出她话语的意思,再加上我的左耳有配戴一副助听器,不过她仍旧坚持学习手语。

「今天上课怎么样了?」我摸了摸她的长发。

「你明知道我会怎么回答,还老是喜欢问我这一个问题。」荷鶯雁抿了抿双唇,羞涩地低下了头,将视线移往窗外。

「因为,我想听你说。」我很爱荷鶯雁,这种爱法超出了我的想像,且往后也只会愈来愈爱她。她的出现让我拥有了一个归属,不是单单的存在感而已,她给予我的是幸福的绚烂色彩;在有她的地方,不管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理解我,甚至深深地相信着我。

「就像往常一样⋯⋯倒数着何时可以回家,这样才能见到你。」荷鶯雁讲到后面,音量就一点一滴地转小了。

我亲吻着她的发丝,亲吻着她的前额,亲吻着她的眼眸,亲吻着她的鼻尖,最后,我亲吻着她带着笑意的双唇。

「我爱你,荷鶯雁。」

以往得不到回覆的话语,在荷鶯雁的出现下,有了下一段接话:「我也是,杨眠。」

“荷鶯雁,是你让我相信了。”谢谢你相信我,相信一个充斥着缺口的我,让我可以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个体。

『怜悯之前,必须拥有在乎;信任之前,必须有所付出。』

【杨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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