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穿书 第2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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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元昭的香囊出现在了庞礼臣的掌心间。
他仔细端详着这一只罗绢缎面的绣囊,发现其绣工格外柔腻精湛,看起来并非寻常的瘦马所绣,依其样式,倒像是出自贵门闺阁里的女儿家。
庞礼臣视线落在香囊上的那一个『安』字,心腔之中那一股不舒适的情绪益发浓烈,说不清,也道不明,旁敲侧击地道:“想不到还有小娘子对温老弟芳心暗许,我怎的不知道,也没见你提过,怎么,是金屋藏娇,不愿为外人道也?”
温廷安却是认为庞礼臣在试探她昨夜护送谍者一事,她坦荡自若地道:“庞兄是误会了,我数日前曾帮过一个小娘子解围,那位小娘子为酬恩情,故送了一只香囊予我,小娘子教养极好,香囊不过是出于礼数罢了,那时适值下学,大家都分头走,庞兄与我不同路,理所当然见不着了,今后若是能再见着,定当引荐给庞兄。”
庞礼臣哂然,把香囊丢回给她,道:“温老弟客气了,兄弟不吃窝边草,不过,我可告诫你,咱们俩自小玩到大,整整十多年的交情了,今后我若是没娶妻生子,你决不能早我一步,听清楚没有?”
其实这番话一出口,庞礼臣便有些悔意,他自诩胸襟豪迈,这般忸怩的话,根本不像是他亲口说出来的。
温廷安并未将这番话深入作想,笑着淡应了声,她这一世女扮男装,若要娶妻生子,也是断无可能的事。
她看着窗扃之外的素雪,雪不知不觉间落大了,雪势凶猛,等雪消停些时,庞礼臣在她此处磨蹭够了,复翻窗而走。
戍时正刻,温廷安得了暇,拾掇了一番书箧,将新律上的知识点都圈好了,铭记在心,照常替沈云升守着文库,他回来时,褪下了蘸满了雪霰的雪蓑,给她带了膳堂里的几块樱桃酥。
偌大的耳房,没有旁的人,学谕与学丞回邸舍歇息去了。
温廷安下意识往提盒底下一摸,什么也没摸着。
沈云升看了她的小动作一眼,薄唇浅抿:“大人嘱托过,眼下以升舍试为重,未通过升舍试之前,不会给你安排新的任务。”
打从昨夜于崔府一聚后,两人还是寻常相处,但温廷安总感觉沈云升平易近人不少,初见时所觉知到的那一份疏离感,也没那么浓郁了。
阮渊陵提过,但凡能聚在屋中的,俱是元祐议和旧案有所关涉。原书之中,并未对沈云升的身世有过多的着墨,也未详写他与元祐旧案的关窍。
温廷安道:“沈兄,我还记得你初次引我来文库,嘱咐过我切莫往三楼走,那处是个禁地,其实是因为禁地是关押谍者的据点么?”
沈云升往文库三楼的位置看了一眼,淡然一笑:“这件事本打算等几日再告知于你,但你很聪明,已经自己猜着了。”
温廷安:“我记得你说来京城是来投奔太傅,是太傅指引你在阮大人这里做事么?”
沈云升眸色如白云出岫,裹着一团浅浅的雾,摇摇头:“太傅不知晓我替阮大人做事,我是自愿投靠他的。”
他又道:“你课考的头一日,我来你的学斋里做学官,那时候吕博士便向我提及捉拿梁庚尧一事,我当时正在考虑,相信吕博士的话你也有印象,他让我仔细斟酌。”
沈云升这样一提醒,温廷安果真有了印象,她记得那日吕鼋确乎跟沈云升叙了不少话,没想到会是在商议捉拿梁庚尧的事体。
温廷安道:“那钟瑾钟师兄,是不是也为阮大人麾下的人?我差人寻衅,是不是扰乱了你们的计划?”
沈云升抿唇摇头:“你只猜对其一,钟瑾确乎是阮大人麾下的人,其二你猜错了,钟瑾寻杨淳的麻烦,接受你的习射挑衅,将梁庚尧的事抖给你,这些事皆是阮大人命他故意为之,否则,如此重要的事,怎么可能轻易诉诸于外人?这些,皆是阮大人对你们的一重考验。”
温廷安瞠住眸子,猝而想起阮渊陵造谒国公府那夜,对她在族学里所述之事如数家珍,当时她还纳闷他是不是在三舍苑里埋藏了暗桩,殊不知,从钟瑾对杨淳寻衅这件事,本就是一个精心设计过的引子,后续发生的种种,都是阮渊陵设计过环节。
不知为何,温廷安的后脊蘸染了一份凉飕飕的寒意,“阮大人是不是早就调查过我们的底细?”
“但凡是雍院的生员,阮大人都遣人调查过其底细,大浪淘沙,只为谋取可以雕琢的玉石。”沈云升道,“你接触过人,温家二郎温廷舜,庞家四郎庞礼臣,吕家大郎吕祖迁,以及杨家继子杨淳,他们也经人调查过,倘若吕祖迁与杨淳能通过升舍试,大人也会斟酌招揽他们。”
提及温廷舜,温廷安心神一动,悉心问道:“为何大人不招揽温廷舜?”
话至此处,沈云升凉冽澄澈的眸心注视着她,不答反问:“你可见过温廷舜的生母?”
温廷安稍稍一顿,温廷舜系二姨娘闻氏所出,闻氏是吕家旁支的远亲表妹,据闻刚嫁过来温家时,经年不孕,遂是请了宫中太医为其调理身子,翌年才好不容易怀上。但闻姨娘身娇体弱,生下了温廷舜后便是故去了。
那时候原主只有两岁的年纪,并不识事,也就根本不记得那闻氏何种面貌。
沈云升会问起这些事,莫非阮渊陵是从温廷舜身上调查出了什么?
觉察温廷舜身份有些异样?
还是说,以为他是什么人?
第30章
苑房里有一瞬的岑寂, 檐下落雪无声,二人相视一阵,沈云升眉端稍稍扬起了一些弧度, 道:“阮大人遣暗桩去忻州白鹭县查过温廷舜的母家, 也就是闻氏的底细与下落, 按说礼部与当地衙门都该留驻有闻氏生平的籍账,但是一查,闻氏籍账上的生平只有十五岁,且未曾婚娶, 又差与吕家相熟的人打听了一番,闻氏是死于落水。”
温廷安稍稍一顿,下意识讶然地道:“怎么可能?”
在原主的印象里, 闻氏十六岁嫁入崇国公府, 翌年生下温廷舜,因身子骨孱弱, 不久后撒手人寰。纵使那时候温廷安年岁尚幼,但好歹也见过闻氏数面, 府中与闻氏打过交道的女眷与仆妇,皆称其淑婉端方,闻氏是吕氏的远亲族妹,二人关系甚善, 闻氏怎的可能十五岁就亡殁了?
外头传了些细微动响, 是膳堂里的小厮过来领回提盒,二人话声稍歇,小厮披着薄薄的雪蓑, 朝他们行了个礼,献上带来的拔丝姜茶, 尔后又深一脚浅一脚离去了。
空气弥漫着甜糯的暖气,沈云升将其中一盏递给温廷安,温廷安接过,但没饮下,沈云升浅啜了一口:“你家的侯府旧事,似乎藏得不算浅。”
在温廷安微凉的注视之下,沈云升继续道:“先撇去闻氏身世疑点不表,你不妨再想一想,温廷安是庶子,嫡庶有别,虽说由吕家女所出,凭着天资颖悟,顶多位置与你齐平,但老国公爷却极为器重他,态度更甚于你,并且他的待遇,亦与温家诸房少爷都不太一样,这一点,不知你可有觉察到?”
这些事体,温廷安自当是有所觉察,但没留意得如此细致,她一直认为温廷舜满腹经纶,受到器重很寻常。后来之所以沦为反派,是自幼时起缺少关爱,频遭原主欺侮,才生邪心,走上歧路。可在近些时日的接触后,温廷安发觉事况远没这般简单纯粹。
沈云升凝声道:“你之前嘱告我为他医治腿疾,我也是存有一份私心,有意与他多番接触,但此人易生戒备,不易打开心防。数日前,你们来文库,打算造诣三楼禁地,可是有一位学谕模样的人同你们说,我与温廷舜交换了值守的时间,当时值守三楼之人是他?”
温廷安记起了这档子事儿,应了一声,觉察了一丝端倪,问:“怎么?”
沈云升道:“那日戍守三楼的人确乎并不是我,但也不是他,我查过那个学谕身份,是个生面孔,文库里查无此人。那日阮大人查过那个学谕的底细,但此人身手极好,完全避开了暗桩,朱叔去三楼禁地勘察,倒并无外人出入过的痕迹,但可以笃定的一桩事体是,温廷舜并不像看起来的这般简单。暗桩根本查不出与他身份相关的蛛丝马迹,故此,阮大人就猜测,温廷舜到底是不是你们温家的二少爷,闻氏早就殁了,去午门查验尸的验状,也寻索不到,一切东西都涤除得过于利索。十多年前,温廷舜还是个垂髫小童,进入温府,狸猫换太子,似乎也并非绝无可能。”
这亦是阮渊陵不欲招揽温廷舜在麾下干事的缘由,不知根不知底,身份蒙昧,敌友莫辨,那一具清风毓秀的外表之下,不知藏得到底是人还是鬼。
温廷安听沈云升说完,回溯起与温廷舜相处的一点一滴,缓声道:“温老太爷嘱咐我一同他乘马车上学,夜晚还一起学读,我观察过他一些时日,他性情清冷,待人有疏冷感,在课业上极为自律与自持,颇受三弟与五弟的崇仰。不过,他不常在府邸内走动,平素待在书屋之中,并无太大的存在感。眼下春闱将近,温廷舜课业是最好的,温老太爷器重他也属情理之中,希望他能入朝为官。”
听至此处,沈云升淡然一笑:“这些事,阮大人心中自有定量,我们眼下也不必过于操心。”
话是这样说,但温廷安到底还是多留了个心眼。
沈云升嗓音变柔和了些,道:“且外,论起春闱的话,你不必妄自菲薄,吕博士将你的律论律策给我看过,你的文章并不逊色于温廷舜,就是瘦金体可以再精进一些。”
温廷安一时颇感微窘,怎的所有人都将她的律策律论看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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