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穿书 第2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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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瘦金体,她现在习学得确乎不算精进。
一来,学律学,要抄诵要背的东西太多了,本来《大邺刑统》册子就厚,现在来了一本《新律校注》,课业更是雪上添霜,抄大字的时间随之越挤越少,几近于所剩无几。只能趁着每夜歇灯前抽半个时辰习字,但要想把瘦金体写得漂亮些,养眼些,半个时辰又是根本不够的。
二来,书房里的墨帖和石刻,基本都是别的少爷借去了,这是温老太爷的好物,自然是抢手得很,以她嫡长子的身份,不太好与后辈们抢墨宝。
温廷舜那里的石刻倒不少,是温老太爷赠给他的,不知晚上能不能借来一用,若是能用上好的石刻,定能事半功倍。
天色眼看要暗透了,二人不再闲叙,王冕从外头撑起了雪篷子,将暖手炉递上,温廷安又想起那些抱着《新律》求学的外舍生员,想起他们谦卑又悲凉的神态,距离升舍试尚还不到两日,她垂首想了一想,对王冕嘱咐道:“你先将二少爷接回府去,我回雍院一趟,就说我今晚不回去用膳,两个时辰后来接我。”
语罢,温廷安便是下了马车,飒然地拎着书箧提步离去。
独留王冕一筹莫展,他本来有些忧虑大少爷要去寻花问柳,但一想大少爷这几日都未与庞礼臣同行,眼下去的方向还真是雍院,指不定还真是去学斋继续学习了。
王冕心中肃然起敬,遂去了魁院戟门前接温廷舜,书童正撑着纸伞,少年一身薄氅,负手而立,肩头落了些霰雪,可见候着有一段时间了。
听闻温廷安去学斋此事,一抹黯色掠过温廷舜的眸心,他淡淡地抚膝,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委实是古道热肠。”
他问王冕,“回雍院前,大少爷去了何处?”
王冕以为温廷舜是等久了,生了脾性,遂有些慌张,袖手忙答:“回禀二少爷,大少爷下学后直接去了趟文库,与他偕行的人是同斋的杨淳杨生员,据说是为杨淳辅导律论课业,再后来,到了文库宵禁的光景,沈云升沈公子回文库落匙,大少爷与沈公子叙了会儿话,便出来了,所以折腾的时间久了些,让二少爷久等。”
听后半截话,温廷舜了然,薄唇抿起一丝哂然的弧度,果然如此,这些天一直有人在暗中盯梢,跟随他的一举一动,想必都是温廷安与沈云升背后的主家,至于那位主家的目的为何,也再是明显不过了。
既然把鱼饵都抛出来了,他若是不咬钩,岂不是辜负了那位主家的谋划?
温廷舜道:“大少爷如此勤学苦读,那我也不好懈怠分毫,不若这般,我今夜也习学于斯,两个时辰后在此接我即可。”
王冕右眼皮直跳,大少爷与二少爷果真是有些牵扯,怎的一个要待在族学里,另外一个也要待在族学里,他又不好细问,只得应了一声。
温廷舜言罢,吩咐书童在魁院戟门处等候,书童略显踯躅,欲要搀扶他,但温廷舜淡淡看了他一眼,书童觳觫一滞,垂首候在原处,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主子独自拎着书箧消失在了戟门之内。
温廷舜回到了魁院,但并未去学斋之中,直接去了以北的文库,他立在两截立柱之中,乌檐之下投落一些落日残痕,待一道人影子游弋在氅衣的袍裾上时,他慢条斯理地道:“沈兄。”
沈云升并不是第一次与温廷舜打照面,但觉得今日少年的气质格外不一样,束玄玉冠,正身上下,矜贵华然,他抚指,抿了一下薄唇:“难得你会主动来寻我,可是愿意见一见大人?”
温廷舜狭了狭眸,数日以来,身边蛰伏的暗桩无处不在,无孔不入,他吃饭喝水、一行一止,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那位主家对他的底细寻根溯源,究竟打着什么算盘,筹划着什么,他心中又怎能不明晰?
温廷舜顺了顺袖袍,薄唇扯起一丝轻哂的弧度:“但见无妨。”
温廷舜跟着沈云升去文库密室之时,这厢,庞礼臣没如往日去习武场,而是打马去了一趟西廊坊的抱春楼,甫一入内,寻鸨母点名要浮华侍寝。
浮华是一直记在庞家名下的花魁,但论饲主的话,还是属于温廷安,温廷安近日许久没来,但银钱往庞礼臣的月俸里扣,不用伺候人,浮华一直也都乐得清闲。
庞礼臣是抱春楼的常客,挥斥千金乃属常事,财大气粗,浮华也乐于伺候他。
虽值仲冬,浮华仍旧穿着清透的绫罗薄衫,支摘窗半遮半掩,兽金炉里燃着催情的香根,袅袅青烟细若游丝,若即若离地透过垂帘帐幔,她自美人榻上起身,待侍女上了酒菜,执起酒樽送至庞礼臣唇边,浮华媚眼如丝地道:“衙内好久没来寻人家,衙内不若先罚个酒,润润身子。”
庞礼臣的皮相虽不如温廷安那般白皙匀腻,但胜在五官周正,鬓裁如刀,造相粗粝,因是习武出身,骨相每一处都似是刀锋划过,一横一竖俱是锐利的棱角,毫无一丝可松弛轻柔的余地。
这般风骨的男儿,浮华最为钦赏,这也不是说不待见温廷安的意思,而是温廷安皮相生得太好了,每逢浮华见着,多少有些自惭形愧,行那事儿时,兴致多少也会减淡几分。
殊不知,庞礼臣今日不是来寻欢□□的。
打从晌午时分与温廷安接触过,他就被一团怪异的思绪深深笼罩,脑海里,尽是萦绕着那一团娴淡辛凉的香气,光是想着有贵女寻温廷安送了一只香囊,庞礼臣心中就不大舒服,但又理不清为何旁人送好兄弟情物,他就会心生不悦。
这般的思绪箍在心头,他连习枪的兴致都没了,虽然说温廷安生得俊俏温隽,有闺阁之家喜欢乃属常事,但庞礼臣就是没来由心中不虞。
庞礼臣抿了抿唇角,灌了一口清酒,想着浮华是经常伺候温廷安,不由看她的眼神也悍然了一些,盘诘浮华道:“你给温廷安送过香囊么?”
浮华先是被问得一怔,继而摇头道:“奴乃是风尘女子,任何事都自当是拎得清清楚楚,平素仅伺候温少爷,但绝不会生出一丝不该有的想头。”
庞礼臣凌然地看了她一眼,并未接话,可见对这般话辞并不甚满意。
话至此,浮华是个伶俐的,一面为庞礼臣斟酒,一面笑道:“衙内怎的这般问起来,可是有姑娘家对温少爷芳心暗许?”
浮华隐隐约约也猜着了,这个纨绔少爷,估摸着是个喜新厌旧的,有了朱砂痣,转眼就忘却了抱春楼里那一抹蚊子血,难怪这般久没来寻她,应当是溺死在别人的温柔乡里了,亏她数日前打听过,温廷安回族学念书了,可见是个幌子,浪子怎么可能回头。
但浮华捉摸不透庞礼臣的脾性,她话一落,倏然发觉庞礼臣攥紧了那一只瓷青缠枝鸳鸯纹阔口酒樽,凌厉道:“你胡说什么?本衙内问过他了,他说只是路途上救下了一个姑娘,那姑娘为了酬谢,故赠送了一只香囊,又未说倾心予他!”
浮华一听,自认为算是明白了:“衙内可是喜欢那个姑娘,本该是您英雄救美,结果,温少爷抢了您的风头?”
庞礼臣一脸悚然:“本衙内怎么可能喜欢那个姑娘!”他连那个姑娘姓甚名谁都不知,再说了,他在意的根本不是送温廷安香囊的那人究竟是谁,他真正在意的是……
后半截话,令庞礼臣委实难以启齿。
他堂堂九尺男儿,生平头一回为此私情所缧绁,但此事,他决计不能教武院的那些弟兄们晓得,知晓后还指不定笑话他,也不能让温廷安知悉,思来想去,唯一能倾诉的只有共度过风月的浮华了。
庞礼臣五指握成拳心抵在膝头,踌躇了好一会儿,才道:“其实,这事儿与本衙内无甚关系,是本衙内武院里的一个同侪,见温廷安收到了香囊,这人心里不大高兴。他不在乎给温廷安送香囊的姑娘是谁,他在乎的,不是那个姑娘……”庞礼臣话至尾梢,脸膛泛着微红之色,“他不大希望旁人喜欢温廷安,也不希望温廷安喜欢旁人。”
他说得足够直白,久经人事的浮华又怎能够听不出,震愕地失色,捂唇道:“衙内的这位同侪,大抵是对男人有些个意思罢,是个虚人……”
悬在庞礼臣脑袋上的那根弦,悄然之间崩断了。
他是个断袖么?
庞礼臣有些难以置信,良久,缓缓起身,自袖囊里摸出了一颗银锭搁在了绣桌上,口吻艰涩,但话辞暗藏威胁,道:“今日就当本衙内没到过此处,那一番话你也权当没听过,若是胆敢嘴碎半分,本衙内就削了你的嘴,知否?”
事关重大,浮华身子剧烈地颤了一颤,惶然地跪伏了下来,磕头称是。纵然庞礼臣对那个同侪隐去了名分,凭她与庞礼臣相处这般久,见他容色这般失魂落魄,想必这个同侪,可能就是他自己,但他没明说,她也不绝去点破。
但浮华想破脑袋都没料着,庞家四郎居然会是个虚的。
这一日,庞礼臣丢了魂儿般,回至太保府已至掌灯时分,适逢庞枢密使庞珑散值回来,曲氏已经吩咐下人将晚膳备上花厅,曲氏眼尖儿,发现儿子身上萦绕着一阵脂粉气息,晓得他又去烟花之地,忙命他快去洗漱,否则到时候老爷瞅见,又要训斥他了。
花厅里生了暖炉,暖炉捂化了冬夜的寒意,但捂不化庞珑脸上结着的冷霜,殿前司与刑部昨夜联袂下饵抓谍,不仅没抓着谍者,居然还将饵丝给丢了,钟伯清说窃走梁庚尧的那个奸人,轻功极好,纵使身中软骨散,他们的人也根本追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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